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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竹叶苦涩

夏天的一个早上,乔赟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跑累了,就来到杨树行下休息,不经意间他发现树叶上有一只刚刚蜕变成的蝉。蝉的双翼薄而透明,浑身洁白似雪。乔赟想,许薄荷一定会喜欢的,于是就把蝉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中。

来到教室后,送给了许薄荷。许薄荷笑笑地欣赏着手中的蝉。

“它像是穿了一件洁白的婚纱。”许薄荷说。

这时的乔赟还没有见过婚纱,不明白许薄荷的形容有什么用意。

“把它放生了吧!”许薄荷最后说道。

于是,乔赟又带上蝉离开了教室。他不明白许薄荷为何要把它放生,他以为她会特别喜欢的。心里不免有一些失落,没有原因的,说来就来的。

初三的学习生活越来越紧张了,所有人都在全力备战中考,乔赟和许薄荷也不例外。大家都开始意识到,中考一结束,就可能会各奔东西了。

乔赟的心情很复杂,想让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最好是停下来。可时光依旧不变的流淌着,不紧也不慢。他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出口,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太难受。

周末的一天,乔赟终于提起笔,写明了自己的心意,打算星期一就把这张薄薄的信纸交到许薄荷的手里。他期待着,盼望着,却没料到一个电话改变了一切。

那是在外打工的爸爸打来的,一个督促乔赟认真学习的电话。

“赟啊,你一定要认真学习,考上高中,考上大学。你看爸妈在外打工这么苦这么累,挣得钱不多,还被人瞧不起。所以你一定要争气啊!只要你能考上,再苦再累我们也愿意!”爸爸在电话里说了好多好多,这是寡言少语的爸爸说得最多的一次。最后他又叮嘱了一番:“只准认真学习,其他事不许想更不许干!听到了没有?”

乔赟答应着,电话挂断了,可爸爸严厉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脑海。他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一个好高中,不仅是为了自己,更为了家人。可看着手中刚刚写好的信纸,他不安了,彷徨了,不知所措了。

这一晚,等家人都睡着后,他一个人来到了院子里,坐在竹子下,看着星星,流着眼泪。漆黑的夜晚,乔赟忘记了对黑暗的害怕,心里除了难过还是难过。繁星点点,一眨一眨,乔赟随手摘来一片竹叶,放到嘴里咀嚼起来,竹叶的苦涩渐渐弥散到整个口腔,并爬上舌尖,通过味蕾传进了心扉。竹叶是苦涩的,有年华的味道。

有泪滑落,一滴一滴,串成珍珠,汇成一条苦涩的河流,这条泪流把白日写就的信纸一并带走了。乔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因为怕被家人听到,就把手放到了嘴里。牙齿咬着手背,乔赟努力抑制着自己,可幽幽的呜咽依旧从齿缝传出,随着夜风,飘向天际,同时也带走了美好的回忆。

这一夜,哭泣一直没有停止。乔赟流着泪写下了日记,同时也撕毁了那页未送出的信书。

如果说一件事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那么爸爸的那个电话却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轨迹。而这一切又该怪谁呢?是怪乔赟的软弱还是怪爸爸的严厉?

第二天,乔赟回到了学校。他和许薄荷依旧开心的聊着,共同努力的学习着。好像一切都没改变,可谁知道乔赟的心情已不再只有甜蜜。那是一种复杂的味道,言语难以形容,谁也说不清,可心里最清楚。

刚刚萌发的嫩芽还未曾吸收到足够的阳光,就被未知的暴风雨打低了头。如果能够再坚强一点,或许能够再次抬起头,可人性的弱点让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该来的终究来了。伴随着中考的落幕,一切过往都成为了记忆,即使还没有结束,却再也回不去了。铸成的错无法改变,走过的路渐渐模糊不清,同行的人也随之各自分散。这个夏天,这个长长的假期,成了乔赟的煎熬。他无比的想念,总是无法忘怀那些与许薄荷在一起的日子,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笑容,都在心里放映了千百遍。他疯狂的想见到许薄荷,于是,他住到了姑姑家,因为姑姑家离许薄荷的村子最近。他在许薄荷的村子里找了好久,期待能够巧遇到,可命运却总是捉弄他。他不仅没有见到许薄荷,而且还生了病。最后只好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也许是思念过度,他无法再忍受这种日子,只好想法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初的念念不忘渐渐变成了只有怀念。一个夏天过去后,乔赟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忘记了与许薄荷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确切的说是故意把那段记忆抹去了,一种选择性的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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