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到叶文哲立在树下，本来慌忙的脚步蓦地慢了下来，最终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刚才心里的慌乱和触动，在见到他的时候渐渐平静，恍惚间，又回到了十二年前，他也总是这样静静地等着我，等着我走到他面前。
然而这几步的距离，我用了十二年的时间，却依然没有足够的勇气跨过。
看着他的背影，恍若隔世。
叶文哲似乎听到身后的声音，他转过头，目光定定地看向我。
依旧是记忆里那双明澈的眼睛，只是里面包含的情绪我已很难看懂。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还是该原地不动，也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我们两个对视良久，叶文哲慢慢走到我面前，开口说：“那天我没有加班。”
难道真的只是专程解释吗？我心中有些失落，低头回答：“哦，刚才唐楹告诉我了，你不用专程来解释的。”
“梁汐。”叶文哲看着我，“我昨天还在B市。”
我蓦然想起，唐楹明明昨天晚上才见到他，可是，不过一晚上，他就从B市来到这里，即使是坐飞机，恐怕现在也是刚刚到达而已，“你……刚回来吗？”
叶文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我来这里不是只为了解释，而是，我想知道你那天找我，要对我说什么？”
“……”看着面前触手可及的叶文哲，大脑却在这一刻死机，我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那天到底想要对他说什么。
叶文哲似乎很有耐心地等我开口，我却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我们两个人沉默地僵持着，一阵风吹过，冷风只往衣服里钻，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
“……”这个喷嚏很破坏气氛，叶文哲叹口气，把外套脱下来，披到我肩上，“怎么穿这么少？不是刚得过感冒？”
外套上仍留着他身上的余温，我喃喃道：“跑得太快，忘记了。”
叶文哲看着我，似乎在研究我脸上的表情，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地把脸别向一边。
他忽然说：“最初的那几年我很生气，甚至恨你。”
我抬起头，看向他。
“那时候我总在对自己说，叶文哲，梁汐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好，长相不过勉强能看，学习家世都是平平，而且胆小怯懦，最重要的是，她不待见你，你何必总是想着她，不值得。”叶文哲沉默了几秒钟，忽而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后来交往的女朋友，最初我以为是喜欢上她们，可是时间久了，我就会发现，每一个都或多或少有着你的影子。”
我呆呆地看着叶文哲，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文哲看向我，明澈的眼睛温暖地好像可以融化一切：“梁汐，你那么多缺点，可是我却忘不掉。”
心跳好像停拍了一样，四周的声音似乎也突然消失，我唯一能感知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一时间，诸多复杂的感情全部涌了出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悦还是心酸，原来这么多年，他对我的想念一如我对他的想念，这是我们的幸还是不幸？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们还会错过这十二年的时光吗？
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我和他的叹息也许该结束了。
我轻声说：“对不起。”
叶文哲目光忽而黯淡下来。
我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忙说：“这声对不起，是我欠你的，那时候……”我深吸了口气，“那时候，我害怕一切，唯独没有害怕失去你，所以，我自食了苦果。叶文哲，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叶文哲端详着我的神情：“只有对不起？”
“呃……”被他这么一打岔，我本来要一鼓作气说完的话一下子卡住了，而且……兵法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一时间不好意思说下面的话，我也开始结巴起来，“其实，唔，还有，很多，就是……就是我……”
叶文哲看着说不出下文的我，忽然开口：“梁汐。”
“嗯？”我一愣。
“我们都给彼此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