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这场因我而掀起的风波很快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我依旧安安静静地当着我的小职员,同事们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并没有因为事件快速平息而奇怪,更没有人向我多打听一句。只是,即使我再迟钝,也能看出他们看我的眼光复杂许多。
在这种不平静的眼光中“平静”地度过了一周,我也终于认为自己实在是多想了。埋藏在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消失。
生活似乎再次步入正轨,我想我更适合这样简单平静的生活。
只是心仿佛缺失了一块,变得空落落的,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也变得沉重许多。
我和凌景姿合作的项目报告终于交上,凌景姿也不再来我面前冷嘲热讽,我反而觉得有些清净,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又到了下班的时间,以前最喜欢这个时间,现在反倒觉得上班的时间更好度过,最起码没有时间想……那个人。
我慢慢地收拾好东西,盘算自己回家后要做些什么才可以不去胡思乱想。
心不在焉地下楼,走出公司,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飘起雨。
我没有带伞,见雨不够大,准备跑去公交站,然而我抬头一瞥,却停在那里。
刚刚从D公司走出来的两个人不就是叶文哲和温凝吗?
温凝似乎也看到了我,却只是轻蔑地一笑,然后挽向叶文哲,那个动作如此自然,自然到让我足以死心。叶文哲撑着伞,完全没有在意他身后站着的我。
温凝不再看我,而是亲昵地和叶文哲聊天,我立在那里,直到他们渐渐离开我的视线。
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潇洒地放手,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再也无法伪装下去。
我其实很想跑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想知道他和温凝的所有,我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把他拉回来。
但是,我的自尊,让我只是呆立在原地。
雨本下得不大,可是我一直站在那里,没过多久就被雨水打湿。
我却毫无感觉。
头上的雨忽然被伞遮住,我抬头看了下伞,然后回头看到伞的主人,我低下头,说:“这是在公司楼下。”
林湛毅淡淡地说:“帖子都发过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看着他,然后把目光移向一边:“难得下雨,我只是觉得……唔,站在这淋雨挺好的。”
林湛毅微微叹气,说:“我送你回去。”
我微微一顿,点点头。
坐上车,才感到雨水带来的冷意,林湛毅把外套和毛巾给我,又把车内的空调调到最大,即使这样,我也缓了好久。
林湛毅把我送到公寓,我打算道谢离开,他忽然说:“我饿了。”
我一愣,说:“我这只有泡面,你要吃吗?”
林湛毅皱了下眉,说:“也好。”
本想回家泡碗面就好,林湛毅一来,我不好意思这么草率,于是把冰箱里可用的食材都拿出来,煮了一锅泡面。
把锅端到餐桌上,我说:“最近总是懒得买菜,所以凑合吃吧。”
林湛毅挑挑眉:“平时就吃泡面?”
“也不是。”我忙解释,“经常点外卖的。”我殷勤地把面盛到碗里给林湛毅,“我还是会照顾自己的。”
林湛毅似乎不太喜欢泡面,不过还是拿着筷子吃了一口。
“怎么样?”我歪着头问。
林湛毅微微点头:“勉强入口。”
算是不错的评价了,林湛毅对吃的一向挑剔,能让他吃下泡面我的手艺已是很好了。
吃完饭,林湛毅打算离开。
我要送他下楼,他开口问:“什么时候懂礼数了?”
“……”我以前是有多不懂礼数,“这不是成熟了吗?”
林湛毅看着我,忽然说:“你有多久没笑过了?”
我一愣,若无其事地说:“今天还笑了呀。”
林湛毅微微摇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低下头,那种没心没肺的日子已然一去不复返了。
林湛毅叹口气,说:“自己的妹妹一直是这种状态,作为大哥,我觉得很对不起叔叔阿姨的嘱托。“
心里蓦地一酸,我低声说:“对不起,我……过段时间也许就会好的。”
林湛毅沉默了一下,说:“我认识的梁汐总是生龙活虎的,每次都会和我据理力争,对不起这样的话从来不会轻易说出。”
我抬起头,看向林湛毅。
林湛毅继续说:“我不想劝你什么,只是,看在叔叔阿姨的份上,照顾好自己。”
良久,我点点头。
送走林湛毅,我回到屋里,不经意间看到挂在窗前的贝壳风铃,我走到窗前,伸手轻轻碰了下它,贝壳和水晶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挫折太多,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笑了,大概真的成熟了吧,只是,成熟的过程很痛苦。
风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外面的雨却还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