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毅找到我的时候,我仍蹲在街角,已然停止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心已经一片虚空。
林湛毅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刚才因为眩晕引起的眼盲已经渐渐消散,却仍有些模糊,我慢慢看向林湛毅,一言不发。
林湛毅也没有说话,只是陪着我。街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路过的人都会投来奇怪的眼神,然而我们两个浑然不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湛毅开口说:“起来吧。”
我微微一动,不想说话,林湛毅站起身,伸出手,我机械地抬起头,林湛毅此时正逆着阳光,看不清他的神情,我慢慢伸出手,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大概是蹲的时间太长,整个腿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
林湛毅扶着我慢慢挪到车上,我斜倚着车窗,仍然不想说话。
林湛毅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开车。
两边的建筑物渐渐变矮,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林湛毅并没有要带我回家,而是上了出城的高速。
我疑惑地看向他,问:“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
接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距离B市最近的海边小镇。
因为距离B市最近,这个海边小镇早已开发成了旅游区,尤其是到了周末,游人格外多,进入小镇,车和行人都有些寸步难行,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接近中午。
林湛毅找的是距离海边很近的木屋旅社,他把车停了下来,问:“饿了吗?”
其实肚子早已抗议了好久,可是,我没什么胃口。
旅社的老板似乎看到了我们,热情地迎了过来,看到林湛毅说:“原来是林先生啊,快请进快请进。”
午餐是在木屋的露天阳台上,阳光正好,伴着海风特有的味道,实在能让人心情舒畅些,然而看着丰盛的海鲜摆满了整张桌子,我仍是勉强吃了几口,就停下筷子。
“不合胃口?”林湛毅看向我。
我摇摇头,现在只怕任何美味珍馐放在眼前都没有胃口吧。
林湛毅也停下筷子,说:“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大概是想带我散散心吧,只是,我没有那种迅速恢复的能力。
林湛毅见我没有说话,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我看向他,这样一个事事优秀的人也会有烦恼吧,不过,大概多是事业烦心。
林湛毅看向不远处的大海,说:“面对大海的时候就可以和爸爸聊天了。”
我一顿,林湛毅正看着面对着大海,阳光勾勒出他的侧脸,他的神情似乎与往常一样,却又像是多了往常难见的情绪。
我也看向大海,开口说:“林叔叔一定很欣慰,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
“我们搬走的时候,我妈带走了一些我爸的骨灰,后来撒在大海里,我妈说以后不管到了哪里,只要能看到大海,就能感觉到父亲在我们身边。”林湛毅看向我,“在美国的这些年,常常会觉得无助。但是,我很庆幸,自己都咬牙坚持过来。”
在异国他乡的艰难是我无法想象到的,可是仍能感到那种艰辛。
我似乎明白林湛毅为什么要带我过来:“大哥,谢谢你。”
林湛毅挑挑眉,说:“感谢我什么?”
“你是想告诉我,不管什么事情,都会过去吧?”
林湛毅笑笑:“不,我只是带你来散心的。”
我忽然有些想笑:“那还真是谢谢你。”
“梁汐。”
“嗯?”我看着林湛毅,他却沉默了好一会。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难过的时候不需要压抑,想哭就好好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