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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四时迷阵

夏日的天,最是不定,说翻脸就翻脸。晌午艳阳高照,眨眼大雨倾泄。雨水和着阵阵雷声拍打廊檐,不疾不徐地低声吟唱最意外的巧遇。

微红的双颊,许是因为跑动过急,呼出的气息略有些不稳。成瀚默默看着搀扶着自己的美丽少女,不自禁地恍了神。察觉到身旁注视的目光,小负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偶尔颤动的眼帘透出不解的光芒。

成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掩饰着轻咳了几声,“这是要去哪里?”被这么一问,小负似是忆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雨雾中被困在四时阵中依稀可见的人影。

初次来到这里,小负就知道这院中的四季之景很不一般,只不知是因为今日这雨下得及时,迷了人眼,还是有人刻意启动变换了阵法,这看似平和无波的四时阵竟是生生困住了几十名追兵。

好在往日师父曾对她提起过四时阵,事后她也翻阅过不少书籍,着实研究了一番,是以今日轻松过关,很快便通过了此阵的辖制。

“负儿,为师来扶这位少侠,你领下路,我们去博弈室避一避。”从刚才到现下,一直未出声,默默跟在后面的五泉老人突然开口道。

成瀚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笑的看着五泉老人。似是感知到这一切的五泉老人也有意无意地面朝着成瀚。

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小负寻思着方才已被追兵搜查过的博弈室,确是个好去处。当下没有再迟疑,把成瀚扶到师父手边,领着两人快步走向博弈室。

“轰隆隆……”又是一声惊雷,扰得正在追捕刺客的郎中骑王翳心头一阵烦乱。他奉赵高之命追拿刺客,好不容易在这后院发现了可疑逃窜之人,正想带人上前捉拿,没走几步却发觉这看似不大的庭院,暗藏玄机。

来来回回折腾许久,眼前的竹林已碰上了三次,王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唰”一声,手起刀落,面前一根碗口粗的竹子应声而断。

王翳心中一喜,顿时来了精神,只是还未完全振奋,两侧的竹子就已经迅速移动,补位似的填上了断竹的空缺。这下王翳彻底泄了气,望着越下越激烈的雨,无奈地挥挥手,示意手下继续寻路。

这一幕恰巧被带人随后赶到后院的赵高尽数看在眼里。

静静注视着院中发生的一切,赵高并没有立刻下令追击,任由雨水无情击打身上的蓑衣。目光在院中逡巡了几回,赵高不紧不慢地看向全身早已淋湿、狼狈不堪的客舍小厮,幽幽问道:“门口的机关是由你来解除,还是我派人去?”

小厮闻言一惊,抬头顺着赵高的目光看去,被人压制住的肩膀轻轻颤了颤。他没想到这传闻由主人亲手所布的阵法竟是如此轻易的给人识破,不仅看出后院阵法不是自发启动,而是由人为控制,更是一语道破控制的机关所在。

心知遇上了高人,小厮也不再隐瞒,挣脱挟持走到门口树丛下,在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上轻按了几下。既无声响,也无动静,看到院中景象前后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赵高眼里的精芒闪了闪,淡淡的盯着小厮。

被看得发怵,小厮心里一慌,也顾不得地上泥泞不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答道:“小人韩谈,本地人士,家中尚有妻儿老小,万不敢欺瞒大人。”

“参见大人,卑职无能,跟丢了嫌犯。”迷阵解除,已从阵中脱困的王翳,看到赵高亲自前来,羞愧难当地赶来请罪。低头等了一会儿,见赵高似并无怪罪之意,王翳抬头瞧了眼,大着胆子继续禀报:“卑职带人从西侧的博弈室出来,就看到远处三人形迹可疑,正想上前拿问,没想到给人绕进了这破阵里,半天走不脱,多亏大人……”

“那三人的样貌。”赵高不耐地打断。

“雨势过大,只看见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被搀扶着,步履有些蹒跚,身体似是有恙。”

王翳回忆着叙述完,瞥见赵高的神色,暗自掂量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按大人之前的嘱咐,所有疑似受伤者,均需拿问。而且以卑职看来,那位年轻男子的身形与大人口中所描绘的刺客也颇为相似,所以……”

“果然受了重伤……”赵高眯了眯眼,“去博弈室。”

看着赵高已渐远的背影,王翳知道这次要想立功已是枉然,暗暗握紧拳头,不甘地朝四周望了一眼,王翳一挥袖卷起一席水雾,带人快步地跟上了赵高。

“左下角被围,看你怎么招架。”小负轻快的落下一子,俏皮地看着对坐的老人。老人只瞥了眼棋盘,便抬眼满含笑意看着小负,赞赏道:“没想到小小年纪,棋艺竟如此精湛。”

话音未落,博弈室一下子安静下来,连落子的声音也瞬间消失。

甫一进门,王翳迅速扫视了室内,立即上前附在赵高耳边低语。赵高疑惑的看了看王翳,迟疑了一会儿,准备离开。

小负与老人对望一眼,正想松一口气,赵高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走了回来,对着博弈室管事道:“前阵的博弈大局可有封存?”

“奇怪,他不是来抓人的吗?怎么还对棋局有兴趣?”小负轻声嘀咕,瞥见老人一脸疑惑,探过身去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告知。

赵高凝视着棋局,眯起双眼,感受着棋子的触感,幽幽开口:“陛下有命,博弈大局事关国运,棋局须由皇室保管。此外……”

“皇帝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是啊,比几十年前的那回动作还快……”

“唉,早知如此,就该先把棋谱记录下来,拿回去好好研究这当中的玄机……”

赵高此时无暇理会众人的议论,心中正思忖着如何私底下追查刺客下落的事。

突然间,赵高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注视着他,那眼神带着困惑、探寻,似乎还有某些他看不透的情绪。。

瞧见赵高回望过来的目光,小负惊觉自己的失态,悄悄瞥了眼面前的棋盘,就立刻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盯着赵高手底下的棋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连叫“不好”……

小负尚未琢磨出应对之法,赵高已颇有兴致的来到她的跟前,眯眼看着桌案上与博弈大局有几分相似的棋局,淡淡开口,“小姑娘,可有看到一个受伤的年轻人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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