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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人行

吃完面条,沈默擦擦汗,一边想着待会练完琴要怎么找借口不回家吃饭,西川和阿楠一定还在医院里。

“李阿姨,小栾今天有课吗?”沈默唐突地问。

“好像没有,我也……我也记不大清楚。”李阿姨尴尬地笑笑,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默默,你什么时候知道小栾是我女儿的?”

“前不久,听见你们说话了。”沈默开口道。

“李阿姨,前一阵子,闹的那些事情,您也别往心里去。”沈默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再宽慰一下。

可没曾想,李阿姨将手上的活计停了下来,看着沈默说:“默默,我是个迂腐的人,市井的人,不希望小栾再因为这些事情,受到影响。我知道你对小栾好,但是小栾毕竟要敏感脆弱很多,我们的家的境地,根本不能再受到这种打击了。”

沈默半懂不懂。

“李阿姨,我觉得友情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不过,我知道小栾是您女儿这件事,我是不会跟她提起的。”

说完,轻快地走回到房间里,跟自己亲爱的小栾打着电话。在拉扯了一阵子家长里短之后,沈默想起了重要的话,一定要打断了对方,郑重地说,

“小栾,能够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这世间,怕是没有比真挚的友谊更能让人弥足珍贵的了。

----

沈默和栾静姝中午相约在琴行见面。

栾静姝明明在十站路以外的近郊的家里,琴行在车水马龙的市中心,而待会要去的医院却在离静姝家不到三站路的地方。

就像生怕沈默走丢了似的,栾静姝每次都是发疯了一样地像惯着孩子一样地惯着她。沈默就像被周遭的人泡在蜜里,却在栾静姝每每遇到艰难抉择的时候,像粗壮的参天大树般崛地而起,妄想着自己能够庇佑她。

年少的我们总是随意地挥霍着自己的梦寐以求,我们的想当然的互相保护和成全,最后会怎么样地,在世俗面前化为对现实的妥协?

我们其实不必那么伟大的。

“默默!”栾静姝远远看到沈默从琴行里出来,撑着伞跳着打招呼,沈默一眼就看见了,小跑过来问:“小栾,想吃什么?我请!”

栾静姝稍稍低下头,然后轻轻说:“去你家吃,可以吗?”

沈默眨眨眼睛,知道小栾是想念李阿姨的饭菜了。然后说,好。其实心里还念叨着西川和杜云帆那边,尤其是阿楠。

沈默带着栾静姝回到家里,在玄关处发现门口摆着几双别人的鞋子,便知道来了客人。旁边墙上的大摆钟指着十二点半,沈默拉着栾静姝的手,有些气鼓鼓地穿过餐厅。

餐厅里的张菉正在给客人挑菜,热情至极。

“来,这是我们家楼上小花园自己种的蔬菜,你们女孩子,为了皮肤一定要多吃。”张菉几乎半站起来,很是殷勤。

从来没有给自己挑过菜,这样细微的举动,或许张菉自己都没曾注意过,但沈默紧紧攥着的双手,传递了一些不满的情绪到栾静姝那里。

栾静姝一转脸,发现桌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对自己好像有着很大意见的刘睿卓,旁边一位不认识的女人,看模样,应该就是她母亲无疑了。

栾静姝也变得有些不开心了,毕竟之前,发生过那么一次不愉快。

刘睿卓笑得很开心,明眸皓齿的模样让沈默都快要忘记那些不开心的瞬间了。颜值高的女生,总是有些优势的。

张菉发现沈默带着同学回来,连连说:“哎呀,以为你不回来吃饭的,李阿姨没有煮你们的饭,待会你们到外边吃吧。”又对客人介绍说,“这位是我女儿,默默。”

刘睿卓笑着说:“我知道,阿姨,我们是同班同学呢!”

“哎呀,你们母女俩长得真像!不愧是优良的遗传基因,这么……”刘睿卓的母亲还准备着说两句冠冕堂皇的奉承话,但是被坐在身边的女儿扯了扯袖子,狐疑之余,只好闭口不言。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刘睿卓奇怪的眼色,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默默,你带着你的同学到外边吃吧,李阿姨给你们道歉,没有准备足够的饭菜。”倒是李阿姨站出来打破了僵局。

栾静姝却说:“要不,我们待会吃泡面吧,懒得走了。”和栾静姝一起成为朋友这么多年,主动建议倒是头一遭。

“别,别吃泡面,多没营养啊,这样,李阿姨待会给你们煮馄饨吃,你们先坐下吃点菜吧。”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吧,沈默暗暗佩服栾静姝的应变,拉着她坐了下来。

----

结束了假惺惺的一顿“公务饭”,席间几位女生都不掺和谈话,安静吃着,各怀心事。

栾静姝虽然有幸终于吃到自己妈妈亲手准备的午餐很是满足,但毕竟因为刘睿卓也在,反而更加忐忑。所以故意离自己的妈妈有很大的距离,生怕被发现了蛛丝马迹。

其实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发现了又如何。

但经历了上一次的绯闻和流言,栾静姝心里有很大一块伤疤,无法修补。

毕竟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跟沈默成为好朋友天天黏腻在一起,到底了是因为沈默的真诚善良,还是优秀能干,或者,只是因为自己妈妈在她家做工呢?

经不起考验的感情,太多了,自己又何必将这一份弥足珍贵的友情,置于水火之中呢?

栾静姝犹犹豫豫,拉着沈默想要快点出门去,却又想留下来问个清楚。

“哎,我就看不惯你扭扭捏捏的样子。”刘睿卓从客厅走到玄关处,一把揽住栾静姝的肩膀,她想挣扎,却怕太明显,让对方恼羞成怒。

“你们两个,就这么把我撂在一旁了?”见沈默和栾静姝不吱声,刘睿卓又把站在边上低着头的沈默拉拢过来,脑袋紧紧贴着沈默的头发,俏皮地说,“咱们好歹是一个寝室的,当时是我误会了小栾,我道歉,你们也必须接受!”

沈默依旧不吱声。

“我倒是没有什么……”栾静姝的标准式开头,“我就是想问问,那些说我傍妈大款的绯闻,到底是谁炒起来的?”

“你怀疑是我?我发誓,绝对不是我。”刘睿卓盯着栾静姝和沈默两人,眼睛来回瞪得很大,像是在彰显自己的清白。

“真的不是我!”

栾静姝还在一旁犹犹豫豫,沈默马上接话说:“嗯,我相信你。”

“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吧!”刘睿卓眨眨眼睛微笑,玄关处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其美妙。

但是,过去的事情一旦成为过去,就回不来了。

更何况,三个人的友谊,最为辛苦。

一切美好将会在终点泯灭,像蜡烛,灯芯再长,也会熄灭在油灯里,故事也会像那长长的线头,指向暖暖的尽头。

钟声响了,沈默说,时间不够了,我们要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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