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白陡然间抖露的小心思给人发现,稍一惶恐,登时急中生智,放眼望着正在胡吃海吃的李青,笑吟吟道:“我在笑李公子,你看他,好似饿鬼投胎一般,定然是厨神下凡,才能让李公子如此胃口大开了。”
冯怡琳随着他的眼光也向李青看去,苏东白忙在桌子底踢了他一脚,让他帮忙配合打掩护。
“哎哟,谁踢我。”启齿的女子竟然是冯怡琳,她立眉嗔目,一脸不悦。苏东白忙缩回脚,神情却装作一脸平淡无辜。
苏东白摸准了方位,又伸过去脚去一踢,“谁他妈踢我!”这一脚终于踢中了,李青低头吃得正美时,猛然腿上受痛,立时破口大骂。
冯怡琳似有所悟瞄了一眼苏东白,好像知道搞鬼的人就是他。苏东白赶紧把眼光转开,颇有做贼心虚之嫌,胡乱扯道:“李少爷,吃饱了没?我们回房休息吧。”
李青见苏东白眼神盯着自己,才知道‘李少爷’是说自己,道:“噢,还没呢,这味道真不错。”说着又夹起一撮菜往嘴里送。
冯老头见李青吃得开心,更是眉开眼笑,乐道:“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小环,帮李公子盛多碗饭。”
苏东白见话锋转移了,才舒了一口气。重新换了双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就拼命扒饭,心想,“自己明天‘建赌场、开妓院’的宏愿就要开始了,嘿嘿!”。
冯怡琳见苏东白尽是吃白饭,这么做作,显然嫌菜肴不美味,啐道:“怎么?原来你口味这么挑剔,这一桌的饭菜都不合你胃口吗?”
苏东白倏得听到冯怡琳对自己再次怒言相向,明显的是来针对自己,也是感到不爽,用讥讽的口吻道:“我刚吃了一块鸡肉,那是我一生中尝过最香最美味的食物,我之所以不再敢吃第二口,是因为我怕以后尝不到这味道的时候会后悔。”苏东白顿了顿,续道:“别怪我如此直言不讳,我失去过,知道美好事物的来之不易,知道要好好珍惜。”
席上的人都呆若木鸡,哪想到苏东白会发出这般令人深思的感悟。最尴尬的是李青,半截羊腿刚放入口中,给苏东白的一番正义言辞呵斥,颓得放回碗里。
“是我不好。”冯怡琳知道他生气了,忙给他道歉。
苏东白顺着台阶下,也不好过分得罪人,诚然道:“冯大小姐言重了,是我胡言乱语,千万别往心里去。”
饭席上自苏东白一搅和,也是彼此各怀心事,再无声息。散宴后,各自回房休息。
那一夜他睡得浑身舒坦,东方吐白时分才悠悠从床上爬起来。苏东白伸个懒腰,要去李青房把他叫醒,李青一早就醒了,在院里走来踱去,和一个女子谈笑风生。
“哈哈,早!”苏东白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苏东白瞅了一眼那个女子,真是冤家路窄,道:“冯大小姐,真巧你也在啊,要不我做东请你去我店里吃一回早点吧。”
冯怡琳怯怯横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吃过了。”然后头也不回匆匆走了,苏东白满脸惊讶,无语道:“还怕我下毒了!”
李青在一旁偷笑,道:“她是不好意思,刚才她和我问起你来,听她的语气倒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的。”
苏东白好没气道:“老子信了你的邪!”接着又补了一句:“走吧,我的李少爷,去钱庄取银开妓院赌场!”
苏东白还是去了那家‘袁氏钱庄’银号,办好了取银的相关杂务,最后兑成了三张一百两银票,和二百两散杂碎银。
接下来自是大搞工程,把当地最好的工匠、木匠巧手统统请齐。还请来风水师选地测吉,加上自己的现代头脑,经过三番精挑细选,找好了宝地,立即施工。
场地定好后,苏东白大发‘告示’,重金聘请青楼的‘龟公’、‘老鸨’、‘房间姑娘’、‘侍女’、‘护院’、‘杂役’。赌场更是翻了一新,重金雇用青春靓丽的‘女荷官’,防别人砸场的十余名‘巡场’打手,还有一名精明能干的‘副管家’。至于饮食铺,还招多六名伙计给打下手。
苏东白作为大东家,新事业刚起步,自是亲力亲为,每一位来应职的,都是经过李青和他亲手审批才通过。
从晨起忙到午落,青楼和赌场才招够人手。来自愿卖身的青楼女子大多都是家境贫寒,不得已才沦落至这步田地,苏东白暗叹世事沧桑,身不由己。
“娘!我不要……呜,我死也不要去青楼——”一个眉粗脸犷的壮汉硬拉着那个一边叫喊一边泪目答答的女子,身旁还有一个泼辣凶悍的妇女,鼻中哼哼出气,显然就是那女子她娘。
苏东白已然知晓,他们是来卖女来了,只见那女子黛眉紧皱,梨花带雨也掩藏不住那一脸秀色可餐的颜容,模样不过十六七岁,真是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胚子。
“画字签押吧,我女儿卖给青楼。”那泼妇倒是直接。
女子悲戚摇头,含淚无助的凄然模样惹人怜惜,苏东白心下不忍,道:“双方必须你情我愿,我这里没有强买强卖的条例,敢问这位小姐,你愿意签署这份卖身契吗?”
那女子倏地一怔,仰起泪花点点的娟秀脸庞,双目飘向苏东白,秋波含情,以表感激,旋即又低眉垂目,轻声饮泣,显然她作不了主。
苏东白最是见不得女人伤心了,当下道:“姑娘放心,你签署这份卖身契后,我可以保全你的身子,你不用接客。”
过了良久,那女子缓一哀叹,心想:“事已至此,你说这番话来作践哄我又有何用?”含泪签了那份卖身契,女子她娘收过五两‘卖身钱’,兴冲冲领银归去。
苏东白心想,自己既然答应了不让她接客,自是不能食言反悔,自己得想个两全之策才妥!
苏东白上下打量着那‘我见犹怜’女子,白璧无瑕的身段雅姿娇亭玉立,不由得咽了一口涎唾,道:“请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徐徐道:“冰若萱。”
苏东白脸色一亮,赞道:“真是人如其名,一般的美。”那女子一摇头,无奈道:“公子过奖了,我宁愿生得丑怪一些,也不至沦落为风尘。”
苏东白也是一叹,应道:“是啊!人生就是这样变化无常,不顺人意。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唉!谁又何尝不是如此。”
冰若萱身子微微颤栗,她本以为像苏东白这种为商之人只懂钱财买卖,无情无义,怎料到他竟也是通达人情,知晓人意的知音人。稍一沉吟,樱唇浅动,道:“公子的看法倒是一语中的,令人深思。”
苏东白仰天长叹,无际的怅惘没入了云间。青楼还未落成,他只得在客栈包了几间厢房安置那些‘青楼女子’,对冰若萱则是另有安排。
“李青,你去酒楼炒两个小菜,送到我铺里去。”苏东白给了李青一两银子,李青应声去了,苏东白又对冰若萱道:“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