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云问：“你去哪儿？远吗？”
国庆说：“北京，有可能还要去上海。夏耀武安排我，给厂里催收欠款，要十多天才能回来。农大函授班报名时间还早，一般每年四五月份考试入学吧……我给你物色两本书，抽空看看。”
绫云接过书看一看，说：“谢谢国庆哥。可是，学这些还有用吗？听说镇上搞什么工程，家里的地怕是种不成了。”
国庆一笑：“我也听说了。那是新镇长头脑发热，想创造奇迹，哗众取宠，是他个人异想天开。土地是农民的根基，是农民致富生财的依托……我们那一带，大片的肥田沃土，是上好的农田，迟早要走高科技农业开发的路。难道都盖成楼房，农民就富了？”
绫云点头：“你说的倒是有道理。那我就放心了。”
国庆接着说：“鑫丰公司跟大屯镇的合作被取消，可与咱县的另外几个乡镇推开了合作项目，听说很受农民欢迎。等你函授毕业，咱们一块去鑫丰公司应聘，怎样？”
绫云高兴了：“那当然好！只要你和月玲姐去，我也乐意去。”
国庆没吭声，这时才发现床头的塑料袋子，伸手拿个苹果啃起来，连说好吃。绫云笑说：“不是给你自己的，有月玲姐的一半。”国庆耸耸肩作个鬼脸说：“我马上要走。顾不得她了……全带着路上吃，舍得吧？”绫云点头，在姑娘心目中，国庆总是一副兄长式的矜持和庄重，少见如此幽默，便又笑了。
国庆转而严肃起来，说：“我要嘱咐你，小心夏耀武对你报复。”
绫云冷笑说：“玲姐也这样提醒我。放心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倒想等着瞧，看他把我怎样！”
国庆出发的第二天，夏耀武真的对绫云出手了。
下午，绫云和女友们下班回来，在宿舍门口撞见巧云，见她慌张地从里面跑出来，脸孔红红的，耳朵上的大耳环摇晃着，与绫云打个照面，竟一声不吭便匆匆走掉。绫云想起哥哥带来的苹果，还没来得及给巧云，便回身喊她，却已看不见她的影子。
绫云在铺上躺下歇息。忽然门口传来吆喝，几个保安闯进宿舍。夏耀武随后出现在门口。绫云翻身坐起，警惕地盯着夏耀武。姑娘们都呆住了，象惊恐的羔羊面对闯进圈里的恶狼。
绫云猛地想起国庆和月玲嘱咐的话，脸色由惊异变得镇静。
“搜，挨个搜！”夏耀武双手卡腰，大嘴巴上的小胡子剧烈抖动着，“偷盗公司的财务，一律开除！”
随即，姑娘们的被褥衣物被如狼似虎的保安翻弄得乱七八遭，一片狼藉，几只月经带子、内裤被嬉笑着扔出门外。李遛狗冷笑着走到绫云铺前，抖开她的被褥，一卷印有“兴隆纺织公司招待所”字样的毛巾掉落在地上。李遛狗捡起毛巾，谄媚地递给夏耀武：“夏总，你看，赃物搜到了！”
夏耀武看着绫云，冷笑说：“满绫云，想不到，你居然办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说着走近她，“怎么办？按规定是要开除的！当然可以从轻……写份检讨，今晚到办公室交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哟！”
满绫云瞪起眼睛，指点着夏耀武厉声说：“你不是人！栽赃陷害，血口喷人，我不怕你！谁稀罕你的破毛巾！”猛不防从李遛狗手中夺过毛巾，朝夏耀武脸上摔去。夏耀武气急败坏，朝满绫云吼叫：“你……你，我宣布开除你！你马上离开兴隆纱厂！”绫云冷笑：“哼，我马上离开，大家很快都要离开！这厂子很快被你搞垮了！记着，你还欠我两个月的工资呢，还欠大伙不少工资呢！你破产的时候，我会来给你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