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云清醒了些，发现是在宿舍的草铺上。屋里很静，姑娘们都去上班了，只有月玲在身边陪她。月玲放下书，起身端来脸盆涮洗毛巾，为她擦拭脸颊，边说：“把大伙吓坏了。晚上，一个人趴在厂外路边，醉得不省人事……到底去了哪儿？”
绫云喊声姐，挣扎着想坐起，周身却像散了架，又躺倒在枕上，任凭月玲手中的毛巾揩拭着，从额头到脖颈。月玲柔声笑问：“怎么喝那么多酒？，看昨晚那阵子，我真有些担心。”
绫云睁大眼睛看着月玲，竭力回想昨晚的事情。猛地，原本一片空白的脑子里，闪现出小街上的酒吧，戴着蛤蟆镜的大强，果园里扑棱棱飞出的杜鹃……绫云惊叫一声：“玲姐，昨晚，我咋回来的？我丢丑了吧？”
月玲不无责备：“不记得了吧？大家搀着你，晃晃悠悠进来，趴在铺上放声大哭，吐得满地，衣服都弄脏了……”
绫云继续回想着，她眼前蓦然现出月光下大强匆匆远去的身影。姑娘完全清醒了，喃喃自语说：“他……不是我的，他属于别人。”姑娘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幕或将成为自己永久的记忆，但事情总算过去了，蕴积在心底的炽烈情感，如同岩浆从火山口汹涌喷发，之后便趋于平静。此刻的绫云感到一身轻松。
绫云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只穿内裤和短衫，害羞地问道：“玲姐，我的衣服呢？”
月玲笑笑：“都洗了，身上也擦拭过了……能告诉我吗，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啥了吗？”
“一言不发，只是哭，哭得让人伤心。大家都闷死了急死了！到底是怎回事？有的猜你遇见坏人，有的猜你失恋……我说等你醒来问个明白，是谁招惹下绫云，我找那人算账！”
满绫云摇摇头，颤声说：“过去了，都过去了。”
月玲注目看着她：“我猜你找到了那个人……你苦心寻找的那个心上人！”
绫云偎进月玲怀里，喃喃说：“玲姐，咱不提他了，从今后，永远……”随手摸到月玲身边的那本书，书名映入眼帘：《现代科技与农业》。
“玲姐好厉害，又当律师又研究农业？”
“农业是我的专业。人类第一产业啊，我们国家八亿农民啊！农业发展了，农民富裕了，才有真正的民富国强。可是围绕农业、农村和农民，有多少难题需要破解，这又需要靠政策、科技和法律。也许，我想学的东西太多……咱们不说这些，告诉我，放得下那人吗？”
绫云重重嘘口气，脸上显出一丝苦笑：“嗯，我放得下……我现在知道，他不是属于我的。我心里特轻松，像放下一块大石头。”眼里却又泛起泪光，抬手抹一把，喃喃说：“玲姐，咱不说这些了。我在培训班上下过决心，打算上省农大函授班，求你和国庆哥多帮我……”
月玲点头：“好，好妹妹。我们都会帮你的。”似又凝神思忖什么，“国庆来看你两次了，急得丢了魂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