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其实不笨,虽然说他之前去过最大的城市就是自己所在的县城,考完试就立刻回到自己所在的小镇上继续自己的痞子生涯,铁蛋将那次进城定义为生命的升华,命运的折回点。理所当然的考的就那么回事,将就野鸡大专的水平,但是那时刚上初三的弟弟令得铁蛋不得已的放弃去那个午夜梦回中可以让铁蛋的口水在被子上沉积成小池塘的人间天堂。
随后的四年时间,在小镇上找了杂七杂八的工作干了好几年,干的最久的就是跟着一名老哑巴学了此生接触的第一种乐器,唢呐。
老哑巴没有舌头,一辈子据说只学会喊爸爸妈妈就被人给卖到马戏团割了舌头,这令的铁蛋在学他独特的吹奏方式时受尽了苦头,舌头到最后都伸不直,说话不利索,看见美女口水就止不住的从嘴边留下也是那时留下的毛病,只要铁蛋精神集中的时候,舌头就自动往里收,口水挡都挡不住。
而铁蛋精神最集中的时候显然是盯着女人胸部猛瞧和吹奏唢呐的时候。
跟着老哑巴学了一年的唢呐,才将就学全老哑巴那些奇怪的音调,和常人吹奏的不同,这种音调似乎天生就带有一种竭尽全力的嘶哑和悲怆。
就在铁蛋准备将老哑巴的压箱底子给套过来的时候,老哑巴却毫无征兆的着凉嗝屁了,据说就是纯粹的着凉。
葬礼上没人为老哑巴送行,只有陪着老哑巴一辈子的唢呐静静的陪着这个孤寡老人走完最后一程,为人吹了一辈子的哀乐到头来没有一人为他奏响一个音符,是铁蛋抢下唢呐在老哑巴被集体火葬的时候吹了几个不是音符的音符。
之后老哑巴的唢呐就一直被铁蛋收藏着,直到去“卖鸭女郎”那里当保安遇见李老头的时候才得空拿出来琴瑟和鸣一下。
此刻除了身上本来穿的衣服和鞋,只有那把永远别在身后的窄刀,还有就是口袋的一百五十元钱,要到BJ去,******做公交车钱都不够!
破开五十的大钞肉疼的买了两个包子和一个棒头,花了铁蛋六块钱,休息站的消费就是你娘的黑啊!
没舍得全部吃掉,将剩下的一个包子和棒头裹好塞进口袋里,朝着早就打听的火车站方向跑去。
将窄刀从小县城破旧的火车站门缝里塞进去,掏出身份证买了去BJ线路上最近的一站票,又花去十二,那些个环游世界的****们到底是多有钱?
躺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小小的休息一会,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面色枯黄的年轻人,腰杆笔直,和此时一脸痞子样霸占了四个椅子的铁蛋不一样,如果不是枯黄的脸影响了他给人的感觉,应该还算是个英俊的年轻人。铁蛋心里琢磨着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吃黄沙长大的?
叮咚声响起,小县城独有的大喇叭检票员站在检票口前大声的咆哮着,怀揣梦想提着大包小包的打工族一窝蜂的朝着那个人涌去,铁蛋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拨拉开挡在身前的几人,一个纵跃落地站到检票员身前。
但是他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快,那个面色枯黄的年轻人已经将手中的票递到了检票员手中!检票员看了两眼这两个跟疯狗一样冲过来吓他一跳的土包子,没好气的接过票咔嚓一剪就放两人进去了。
在检票时铁蛋舔着脸瞥了一眼年轻人的票,和他一样的是最近一站,也是什么行李都没有,此时正快速的朝着最近的一截车厢跑去,铁蛋感觉这是一个挺奇怪的人,但是也没有多想,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找到人最少的车厢占个有利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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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浓重的汗腥味和脚臭味弥漫着每一节车厢,铁蛋找到最舒适的角落蹲下,掏出包子在嘴里啃着,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远处有没有乘务员过来,一站的票他已经坐了足足十站,那些个神秘的乘务员都没有出现。
就在铁蛋暗自庆幸的时候,身后的门“咣当”一声关上,险些将他手里的肉馅给震掉,铁蛋手忙脚乱的把包子塞进嘴里,抬头看了看。
你娘嘞,老手啊!车厢的那头走来几个穿制服的人,正挨个的检查着车票,而铁蛋刚才占据的那个厕所门已经被不知名的高手抢先一步霸占了,铁蛋无奈只能挤过人群朝车厢那头跑过去。
上锁,上锁,还是上锁!
你大爷这一火车的人有一半都是上来逃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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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快到卧铺车厢了,卧铺和硬座车厢不一样,环境舒适,一人一位,所以大多数都是上锁的,防止硬座车厢的人跑到卧铺车厢去蹭觉。
就在铁蛋绝望的时候,卧铺和硬座链接的车厢最后一个厕所门缓缓的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提着裤子的人,往硬座车厢瞥了一眼,满脸的嫌弃,搓着手回到了卧铺区。
天不亡我呀!此时检票员们已经慢慢推进到了倒数第二个车厢,眼看就要进到最后一截,逮到就是一顿“毒打”最后还不可避免的得补票,这个时候竟然发现了一个空厕所,怎不让人心花怒放,大踏几步迅雷不及掩耳的窜进厕所,“咣”的一声关上门。
你娘嘞,靠着厕所门喘了几口粗气,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销魂的吸了一口,跟老子斗智斗勇,你们嫩的很!
有着不短烟龄的铁蛋被一口烟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因为他头顶厕所上方竟然横着一个人!
枯黄的皮肤此刻都被憋的发红,头顶上的年轻人似乎再也撑不住,从上面跳了下来。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人,铁蛋嘴里叼着的烟都快掉到粪坑里,伸出手挑了挑大拇指,麻木道:“兄弟,高手!”
年轻人点点头,严肃道:“承让承让。”
铁蛋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半天,抹了把眼眶,“兄弟,味道怎么样?”
“韭菜盒子。”年轻人淡淡道。
再也克制不住,管******乘务员呢,铁蛋直接在厕所里面笑的不成人形。
年轻人说完这话之后肚子中竟然发出了一阵巨响,令铁蛋笑的直拿后脑勺磕门,闻着经过二次加工的韭菜盒子味竟然能让眼前人感觉到饿,铁蛋此刻有点怀疑如果自己不进来下面会发生些什么。
从口袋里掏出没舍得吃的棒子,递到年轻人手中,年轻人诧异的看了铁蛋一眼,也没有犹豫,直接接过就在还弥漫着韭菜盒子味的厕所里啃了起来。
“兄弟还是个练家子呀?”铁蛋刚才递过棒子的时候瞥见年轻人身后还别着一个物件,之前和他遇见的时候没看见,肯定也是和铁蛋一样藏到身上的其他地方了。
“耍着玩,不行。”已经啃下一半棒子的年轻人简洁回答道。
两人站在厕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基本上都是铁蛋发问,年轻人再简洁的回答,时间也过的很快。
枯黄汉子叫恩饰剑,很特殊的姓,铁蛋还是第一次遇见,HB邯郸人,家里是大家族,据枯黄汉子描述是一个有着几百名族人的世家。家里人人习武,他是家族的二公子,在家族中地位也是颇高的,但是当铁蛋问他为什么这么高的地位却落的如此下场的时候却并没有回答他。
铁蛋也没有再追问,谁还没有个不得不隐藏的风骚过去呢。
最后铁蛋问他去哪,名叫恩饰剑的人半天没说话,想了半天才蹦出句“不知道”。
铁蛋感觉这个人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开始不住的套着他的话,但是只要触及到这家族去哪这一类的问题时他就不说话。
重新抽出一根烟点上,朝他身后示意了一下,问道:“我能看看么?”
“可以”没有拒绝,恩饰剑从身后抽出那个物件,不长,大概30公分。
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这是匕首?”铁蛋不确定道。
匕首太长,剑又太短,不伦不类的。
“短剑,银剑。”年轻人还是简洁回答道。
“****?”铁蛋朝着恩饰剑竖了竖大拇指,习什么不好,非得习剑,还是银剑。
“我有刀!”将手中的短剑还给恩饰剑,铁蛋从腰后拔出小心掩盖的窄刀,递到恩饰剑眼前。
“好刀!”恩饰剑接过之后,立刻赞叹一声,抚摸着刀身来回翻看。
好个屁,也就刮鱼鳞快点,劈柴快点,还能有啥用。“你的银剑也不错。”铁蛋感觉有必要夸赞一下对方,毕竟大家都是“练家子”。
刀与剑,就这样在散发着韭菜盒子味的厕所里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