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开始朝西方偏移,整个小院子的光线开始变化起来。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庭院。共有南北两块空地,北边的空地被主人改成了练武场,南边的这块则紧挨着大门。将南北两块空地隔开的,是一个两层楼高的阁楼。阁楼一层被当做议事厅,也是全家人吃饭的地方,而二层就是主人的房间了。
厨房在南空地的东边,与西边的大门相对。厨房前有一口井,家人天天的生活用水就出自这里。
“哇,好大的圆白菜!”
一个小姑娘抬起头,将手中大大的圆白菜举过头顶。
“真的,好像比太阳还要大哦!”
小姑娘约莫十岁左右。白白净净的小脸,头发长长的直托腰际。乌黑漆亮的眼睛和那纤巧的嘴角,含着天真的微笑。不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却穿着一身粗布衣。粗布衣又大又肥,将她娇小的身躯全部包裹起来。
小姑娘打上来一桶水,仔细地将圆白菜清洗干净,然后才站起来,端着它走进了厨房。厨房是古代的风格,一口大黑锅位于正中央,地下有个洞,是放柴火的地方。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的笔记本,飞快地翻到了其中某一页上,用手指着小声念道:“首先将肉切丁,放入锅中翻炒,再加入葱丁蒜丁……哦,还需要肉丁呀!”
放下圆白菜,小姑娘刚要出门去取肉,厨房又进来一个人,一个稚嫩的声音随之响起。
“姐,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小姑娘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位八岁左右的少年,手中还拿着小柳枝。
“小辰,正好,帮姐姐拿点炒菜用的肉进来。”
小女孩拿来几块砖头放在大锅前面,站上去刚刚好可以看到整个锅。
“姐,爸爸说今天晚上梁叔叔会来,所以让你多做些。”
“哦”小姑娘答应一声,将洗好的圆白菜放到案板之上,顺手拿起菜刀,朝着圆白菜直接砍了下去。
“噹!”圆白菜应声被切成了两半。
“哇,姐姐,你要做什么?”小辰看着小姑娘的动作,眼睛好像要冒出光来一样。
“今天收拾仓库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笔记。里面有好多东西,其中就有这道菜的做法!好像叫什么,炒饼?”小姑娘挽起了手臂上的衣袖。
“姐姐,你能教我刚刚的那个功夫嘛?”小辰顶着小姑娘道。
“小辰,姐姐这个可不是功夫哦!”小姑娘放下刀,跳下凳子,来到小辰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吧,姐姐去拿肉,你去叫天星哥哥他们休息吧,一会儿饭就做好了。”
小辰眨眨眼睛,看了看案板上的刀,点点头,转过身离开了厨房。
练武场上。
两道身影时而分开,时而交织在一起。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大概十五六岁,矮的和小姑娘年龄相同,都是十岁。
只见高的身影手持长戟,矮的身影则手握双刀。二人挥来舞去,刀光戟影,兵器碰撞的呛啷声连续不断。
猛然,两人分了开来,于相距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好!小星!你的刀法又进步了。”高个子将戟收到后背的皮匣子里,双手鼓起掌来。
“恩,没有,还是没有羽哥厉害。”天星也将双刀收到了腰间,同样笑道。
“哎!”李舒羽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天星的肩膀,道,“你小子还跟我谦虚,我像你这年龄的时候连什么是戟,什么是刀都不知道呢。”
天星笑了笑,没有说话。自从一年前开始练武以来,天星一直都是进步神速,充分地显示出了自己练武的天分,这让侵淫武艺多年的父亲大为满意。
李舒羽道:“不过,现在真正习武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很多人学习武艺,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唉,武道之不传也,久矣。”
天星问:“那羽哥又是为了什么而学武的呢?”
李舒羽刚要说话,小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练武场上。“嗨!小辰!”天星看着小辰过来了,立马跑了过去。小辰,也就是天辰,个头比天星低上一头。天星弯下腰,将头调整到与天辰持平的位置。
“哥,你什么时候教教我武功啊?”天辰看着天星腰间白晃晃的大刀,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喏,你要能拿得动,我就叫爸爸教你。”说着,天星抽出一把刀,平着递给了天辰。天辰看着刀,一把将小柳枝扔了出去,慢慢地接过天星手中的刀。
“咿!真沉!”天辰刚刚接过刀,就险些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多亏了天星一把扶住他,才让他保持平衡。不过虽然站是站稳了,但是只见他小脸通红,拿着刀的双臂时不时地颤抖,好像马上就支持不住了似的。天星见状一把将刀拿了过来,天辰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你看,爸爸说过,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练武。如果连拿一把刀都比较费劲,那还怎么用刀攻击别人?”天星将刀插回腰间,蹲下身将天辰扶了起来。
“唔!”天辰鼓起了小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就要学武!”
“好啦,总有一天你可以学武的。”天星拍了拍天辰的头,道,“小辰,是不是你姐姐派你来叫我们的?”
天辰还是撅着嘴,点了点头。
“坏了!”李舒羽一拍脑门,道,“上午忘了把柴火搬到厨房了,没柴火的话悦儿可没法做饭……”话音没落,李舒羽就赶快朝厨房跑去。
晚上,客厅。
“来来来!新鲜的饭出锅了!”小姑娘,名叫天悦,端上来一个大盆,大盆上盖着锅盖。“喔,这又是什么?”天星问道。
“没见过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我翻仓库时偶然得到一本书,上面讲了这道菜的做法。”天悦得意地笑了笑,慢慢地掀开了锅盖。盆里顿时冒出了热气,盆只见里堆满了饼丝,圆白菜丝,还有几块肉条。
“恩,看着好好吃哦。”天辰用筷子夹出一大条饼丝,都没沾到碗边,直接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这能吃嘛?”天星夹起有些泛糊的肉块,在天悦面前晃了晃。
“呀!”天悦看着炒糊的肉块,吐了吐小舌头,道,“没办法,第一次做嘛,人家也不能保证所有的肉都不是糊的。”说着,天悦拿出碗,分别盛出了三碗,将一碗放到了天星面前。
天星接过碗,道:“你也吃啊。”
“嗯”天悦摇摇头,双手托着下巴,道,“我要先看着你们吃。快快快,尝尝好不好吃!”
天星夹起一个饼丝放到嘴中,“恩,不错很好吃。最近手艺又进步了啊。”
听了天星的夸奖,天悦高兴地笑了出来。
楼上传来脚步声,天星三人都放下碗筷,站了起来。下来的是一名中年人,三十几岁,脸上虽然表露出平淡的表情,但眸子里不时而露出的冷峻的目光,让人不禁升起胆寒之意。
“爸爸!”天星三人乖巧地问好。
中年人名曰天夜,是天星三人的父亲。天夜点了点头,示意三人坐下。“天星,你梁叔还没来么?”天夜坐在了椅子上。
“应该快了吧,不过羽哥已经去门口迎接了。”天星答道。
天夜将目光转到盆内,一下子愣住了。“爸爸,这是我今天尝试做的,您尝尝好不好吃!”天悦笑着将盛好的碗放到天夜面前。
天夜愣愣地看着碗中的饭,身子竟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爸爸,您怎么了?”天星,看出天夜和往日有些不对。平常的天夜不管天悦做了什么,都只是很平静地吃完,并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天夜拿起碗,夹了一筷子饼丝,放入嘴中。天星从天夜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水汽。
“爸爸,怎么了?”天悦也看出了不对。
“悦儿,这是你做的?”
“恩!是啊!”天悦自豪地点点头。
“像,像极了”天夜低下头,又默默地吃了一口。
“像?对啊,爸爸,您知道这是什么饭吗?这是我按照从咱们家的仓库中翻出来的菜谱做的。”天悦问道。
天夜闭上眼睛,道,“这个叫炒饼。味道真像,真的很像月儿做的炒饼。”
“悦儿?这个就是悦儿做的饼啊?”天星不解。
“不是……”天夜放下筷子,道,“我说的是你们的母亲,她叫若月,我管她也叫月儿。”
“爸爸,妈妈她是什么样的人呢?”天悦好奇地问道。也不怪天悦会这样问,听父亲天夜说,天星三人的母亲名唤若月。天星和天悦是龙凤胎,生完二人随后一年,若月就又怀上了天辰。不过当时好像得了某种疾病,导致身子十分孱弱,结果若月在生下天辰之后便去世了。由此,天辰也是体弱多病,天夜说他不可能练武了。
“你们的妈妈,她是个很善良的人。月若星辰,这就是她给你们起的名字。”天夜缓缓站起身来,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师傅!”这时,门开。开门的是李舒羽,随后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华贵的男人,年龄与天夜差不多
“梁叔叔!”天星三人乖巧地站了起来,连声问好。梁叔笑了笑,走了进来,并没有说话。天夜道:“好了,星儿,你带弟弟妹妹先吃,我和你梁叔叔上楼去谈。”
天星几人会意,坐下继续吃着饭。天悦也给李舒羽盛了一碗炒饼,李舒羽得到天夜允许后,坐在桌子旁大吃起来。
天夜带着梁叔上了楼,只剩下天星四人。
“月若星辰”天悦重复了几遍天夜说的话,道,“不对啊,月若星辰的话,是月亮的月吧!”
“对啊”天星点点头,“有什么不对的吗?”
“很不对啊!”天悦道,“月若星辰是妈妈给咱们起的名字吧,你们看,若代表妈妈,星代表哥哥你,辰代表小辰,那月就代表我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名字是喜悦的悦,而不是月亮的月呢?”
天星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妈妈的名字里就有月字吧。”
“唔”天悦摇了摇脑袋,给天辰重新盛了一碗炒饼,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干嘛呢,傻坐着不吃啊。”天星道。
“不是啊,你说,从小到大,咱们还没有出过院子。外边的世界到底是啥样的呢?”天悦道。
“这里是师傅的个人空间。”李舒羽道,“这些你们以后就会懂,就记住这里是和外界完全分开的独立空间,总之很安全就对了。”确实,正如李舒羽所说,天星几人生活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有一个小院子的大小。出了小院子的范围,就有一层看不见的壁垒。
“那,咱们哪天到外边去玩一玩好不好?”天悦眼中闪着亮光,兴奋地看着李舒羽。
“不行!”李舒羽说话没有半分犹豫。
“怎么了?”天星也将目光转向李舒羽,“为什么不能出去?”
“因为…”李舒羽放下碗筷,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因为这里是被遗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