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蓝和陈雷的关系,就这样一直不咸不淡地发展着,没多久,一些心细的村里人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有点微妙的关系,有不少村里人认为,他们肯定背地里有不正常的事情发生过了。于是,他们都开陈雷的玩笑,陈雷每次听到别人说起他和陈蓝的八卦,就生气地对别人说,他和陈蓝之间只是朋友关系,让他们不要胡说八道。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陈蓝也隐约地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对此,她淡然以对。
有一天傍晚,当陈蓝在傍晚时分从田里回家的时候,天空中下着蒙蒙小雨。那时候正值初秋,旁边的玉米地有一人多高。她走着走着,从玉米地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把她吓了一跳。等她看清了他的脸。她发现,窜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雷。他本来见天色已晚,看天空中又下着小雨,打算去给她送伞的,然后走到半路上,雨似乎停了,打算回去,但又想看看陈蓝,于是躲在玉米地里,想和她开个玩笑,吓她一吓。
他侯在玉米地里,当她走近了,他看到她那穿着的那件米白色衣服已经被细雨打湿了,清楚地显示出了她那曼妙的身段,和她那迷茫的望着前方的美丽面孔,不知为何,他非常想要抱她一下,哪怕一个瞬时的拥抱。
他一把拉住陈蓝,把她拖到玉米地里。他伸出胳膊,想要抱住她,陈蓝反抗着,她的反抗刺痛了他,他想到自己一直对她呵护备加,她却一直对他彬彬有礼中透露着心理上的冷若冰霜,他本来只想抱她一下,见她如此强烈的反抗,他升起了对她的强烈的占有欲,他开始脱她的衣服,陈蓝拼命地反抗着,然而,她实在无法挣脱他那强有力的胳膊。他把她推倒在两行玉米地中间的空地上。
陈蓝大声呼救着,然而,一直没有人前来。村民们都已经回到自己家里了。
她最终放弃了反抗。
当她被陈雷蹂躏着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她的这次耻辱的遭遇使她一直以来的灵魂上的负罪感减轻了那么一点,既然她本来就是有罪的人,那么她何不把这次遭遇当成是一次对她的惩罚呢,虽然这次的耻辱和她的那负罪感风马牛不相及,然而,她却执意地把它们混为一谈了。她甚至有一种终于报复了她自己的那种灵魂上的快感。
当陈雷终于从她身上站起来,她穿好衣服,没有哭,也没有叫,她放他走了。
在那之后有好多天,陈雷都不曾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对他自己那天的行为强烈地自责着。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把自己狠狠地骂上一遍,但在骂完自己之后,他却又像往常一样思慕着她,虽然,他现在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当他往自己田里去的时候,本来要经过她院子前的那条路再往南走,现在,他要绕一个很大的弯,出门先往北走,然后往西,走到另一条路上,再往南,再往东,才能抵达他自己的田地里。
陈蓝对陈雷生了几天气后,后来在心里谅解了他。她知道他一定会比自己还要责备他自己,像他这样的人,如果犯了什么错误,那一定是因为,当时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了。
那件事过去一个月零几天后,当陈蓝发现她那个月的那玩意儿没有如期而来的时候,她知道,她怀孕了。这让她慌乱了好几天。
在她左思右想了好几天之后,她决定,生下她肚子时的那个孩子,她是不能忍心打掉那个孩子的,她是那么喜欢孩子,而且,她想,以后她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这或许是她唯一的一次有孩子的机会。
既然她这一辈子都或许没办法和她爱的人在一起,为他生个孩子,那么,她就为她自己生个孩子吧,所以,她最终打算把那个孩子留下来了。
然而,孩子是必须要有父亲的。她不能让她的孩子也像她一样从小没有父亲,她可以想见,如果她就这样一个人生下这个孩子,她的孩子的遭遇将和她的遭遇是一模一样的,于是,她决定告诉陈雷,她愿意嫁给他。
在告诉陈雷她的这个决定之前,她有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她决定了,她必须要回一趟N城,于是洗了脸之后,她就从村庄出发去了县里,买了前往N城的火车。她是在第二天下午五点多下车的。
到了N城,她先是租了一间酒店客房,休息片刻后,她出门去了。走了两条街以后,她来到周建的单位那儿,站在距离他单位门口有五十米远的一棵树下,望着他单位的方向。
没多久,她看到周建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孤身一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有几本书,他向和她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她跟在他后面,步速一直保持着距离他有三四十米远的地方。
和周建相向而行的一个老妇人,在经过周建的时候,把他的手里的袋子撞掉地上了,周建回转身,打算去捡掉在地上的袋子,这时,陈蓝赶紧转身,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周建回转身打算捡起地上的袋子的时候,感觉到好像后面一个正在行走的女人在他转身时突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看到了她的背影,来不及捡地上的袋子,他向她的奔跑的方向奔去。
陈蓝听到了身后的跑步声,没敢回头,跑得更快了。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本来,她只想远远地看他一眼就离开的,没想到看到他的身影后,舍不得走开,因此跟在他后面跟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一跟惹出麻烦来了。
她边跑边心里只想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追上,因为她无法面对他,以前更多的是因为她的负罪感不能享受爱情,现在,她被别人糟蹋了,她还要嫁给那个糟蹋她的人,她更不能面对他了。听到身后的跑步声一直没停,而且越来越近了,她心里一慌,拐入了一个小巷。那小巷一路有六七条出口,她随便拐入了一个出口,到了另一条街道上。
身后,终于没有跑步声了,她松了一口气。在路口,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她下车时租住的酒店。到了酒店后,她直接提了行李,去了火车站。
从N城出发去她所在村庄的火车,是在晚上九点钟出发的,她在火车站上等车的时候,她想到了周建,她不知道如果当时她跑得慢点儿,或者没拐入那个小巷,她现在会在哪儿呢,也许,她应该是在和周建在一起的,如果她真和他在一起,在这样的夜晚,她又该怎么向他解释,她马上要和别人结婚了呢,想到这儿,她庆幸自己拐入了那个小巷。然而,她又不无遗憾,她没能和周建真正地见上一面,也许,这是她今生的最后一次和他见面,她只见着了他的背影。
第二天上午,她抵达了她现在所住的村庄。回到家,把行李放好后,她打算去陈雷家打陈雷,见他们家锁着门,知道他们都干活去了,她找到他的田地,那田地里只有陈雷一个人。
她站在他田地的地头那儿,把他叫过来,他慢吞吞地走过来了,他不知道她来找他有什么事儿。陈蓝眼睛看着地上,告诉陈雷说,她现在答应嫁给他了。
陈雷本来正在锄草,听到她的话以后,放下了他的工具,站在那儿,嘴巴张得老大,他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当他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他说,“真的吗?”
“真的。”她说,她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
“真的?!”他虽然觉得她的表情有点怪怪的,有点吓着他了,但他不想去猜测这其中的原因了。她的话使他高兴地快要疯了,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真正地得到她,他怀疑自己正在做梦,当他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他扔下锄头,向她走过来,想要把她抱起来,陈蓝远远地躲开了,她站在远处对他说,“明天就结婚吧。不用办什么酒席,领个证就行。”
陈雷决定按她的话照办。
第二天,他告诉他的父母,他要结婚了,对象是陈蓝,他对他父母说,陈蓝说了,不需要办什么酒席,他今天就要去和她领结婚证。
他的父母睁大眼睛听他说着这件事,他们以为他这是在说梦话呢。等到他们确信他不是在说梦话,才确信了这竟然是真的。原来那些村里人说的都是真的,他真和陈蓝有这种关系,他们说不出自己的感觉,虽然他们从自己的观察中感觉到,陈蓝是个好姑娘,但他们听到的关于她的传言,让他们隐隐地有点为他们的儿子担忧着。
他们把自己的担忧告诉陈雷,反被陈雷呵斥了一顿,陈雷对他们说,他相信陈蓝绝对不是那种人。
老两口见陈雷的态度非常坚决,看来再反对也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于是同意了他和陈蓝结婚。不过,也有一件事让他们感到了轻松,他们不用愁着为他建新房子了。
那天下午,陈蓝和陈雷乘一辆涂满绿色广告语的中巴车去了民政局领证。民政局的一位戴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工作人员,看到陈蓝递给他的身份证的时候,左看右看了大约两分钟,边看身份证边审视地观察着她,并看了几眼坐在她旁边的陈雷。他之后就把她的身份证和他的身份证一起还给他们了,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这就是陈蓝的婚礼。
她,陈蓝,终于是个有丈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