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走身体的燥热,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穿梭不停,来去、去来都只是擦身而过的缘分,谁也不会关注刚从身边走过去的人的心情,我只是沉在海里的一颗沙。酒吧传出劲爆的音乐声,刺激着我的脑神经,只有这种高强度的撞击才能扼制脑子里的杂念,我终于找到解脱的天堂,越走近撞击力度越强烈,直到那些杂念全部被赶走。我现在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沉迷酒吧,这里的确有魔力,它可以为人营造一个与现实脱离的世界,服务员像耶稣一样淡漠地审视着被命运玩弄的人类。
我在角落里呆呆的看着,舞池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音乐持续地轰炸,头痛得近乎麻木而我需要的就是这种麻木,只有麻木才不会多想。有几个想过来搭讪的人在离我一米的距离看到我这幅鬼见了都发愁的脸,没趣的走开了,就让我安静地作一个透明的存在吧!酥酥麻麻的感觉断断续续从不知名的地方传过来,恍惚地发现原来是手机在口袋里不停的振动,像一个倔强的小孩用力拉扯妈妈的衣角。
看到手机上闪烁的名字,心里止不住一阵冷笑,他究竟安的什么心,现在给我打电话?不管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挖苦我也好、看戏也好,现在都没精力奉陪,看着心塞的电话我毫不犹豫挂断,未接电话的数字从六变成七。不是仅针对他,而是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堕落在“嘈杂中”,清晰的声音会把我拉进那个纠结的笼子。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脑细胞被声波撞击的快感,一阵一阵传到大脑各个角落力道恰如其分又持久,细胞能量被榨干,一个个都开始进入休眠状态,不知是已经适应还是已经麻木,耳朵早已分辨不出音乐声,大脑从嘈杂声中抽离到另一个空间,一个安静、平和的空间。
我几乎要昏睡过去,“嗒!”清脆一声,我猛然惊醒,就像一个被吹眠的人听到指令回到现实。讶异地睁开眼,廖梓博神一般地出现在面前,这确定不是幻觉?我没反应过来,只是呆滞地看着他,他两边的眉毛几乎皱得连在一起,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异常闪亮,瞳孔里的火焰燃得很旺,我身体里的寒气全被他逼了出来,呆滞的眼神蒙上一层凌厉的寒光毫不犹豫地劈向他,他的火焰越来越弱,直到消失,酒瓶被他捏的“沙沙”作响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他是把所有的火气都转移到酒瓶上,见他示弱我才慢慢收功。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满是兴师问罪的口气,真是搞笑!凭什么一定要接你电话?我心里只是一声冷笑,当作没听见。“知不知道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很危险!”,责备我?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心里一股无名火被他刺激的迅速滋长,“有你危险?”我冷冷地对他说道,他没再说话。愣了几秒,坐下来,把酒打开,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被声波榨干的脑细胞嗅到这股味儿又开始活跃起来,此刻再没有东西比它更吸引我。
他倒了一杯递给我,“我不是来买醉的!”我清高地拒绝,他一脸嘲讽的表情看着我,把酒撂下自己悠哉地喝起来,“你不是来买醉的,难不成是来看夜景的?”他讥笑着,“我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终于生气了,只是一个黎颖芝而已,就让你感觉到这么威胁吗?虽说她曾是我们系的系花,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就这点出息吗?”他戏谑地说道,手不经意的晃动着酒杯,此刻我的心情就像他杯里晃荡的酒,本想靠自己的意志压下来,可是他偏偏要促使它爆发。
我无力反驳,心里压抑得厉害,拿起酒杯一口灌下去,液体顺着喉咙向身体各个通道奔去,只留下饥渴、干燥,它们迫使我攫取更多来滋润,不知道是他戳中我的要穴,还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才可以如此放心地发泄。几杯酒下肚心里终于有了着落,全身毛孔都被打开只觉得痛快。“我早提醒过你叫你不要去,你偏不听”他摆着一副老好人的姿态说道,“听你这话,我还应该感激你咯!”我冷笑着,“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他声音冷不丁弱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挚,反而让我觉得心虚,不关他的事,我却把心里的火全撒在他身上,为了掩饰我只能漠然的喝酒。
我酒量不好,但是今天喝了这么多仍感觉不到醉意,“跟你无关”像跟真空对话一样,他只是笑笑,狠狠地啜了一口酒。本来深邃的眸子在灯光的映射下愈加深不见底,他早已洞穿一切,突然发现在他面前任何武装都无济于事,不管我怎样竖起全身的刺扎他,他依旧毫不畏惧地靠近我,直到它们对他毫无作用,难道他就这么想看到浑身是洞血淋淋的我吗?
“你不是爱他吗?现在知道他有一点过去就接受不了了?还是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他的世界只有你。”“他世界里有没有我轮不到你评论,我和他之间是心灵相通的!”我忍无可忍地反驳。“心灵相通?”他冷笑一声,“心灵相通你至于在这儿喝酒?你不是当年的你,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你们之间有什么心灵相通?你究竟是爱他,还是舍不得那份熟悉的依赖感!”他说的每个字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是不是发现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他丝毫不作任何退让,“廖梓博你就是个混蛋!”我吼道,“那也只是对你!”“你凭什么质疑我对一凡的感情,你以为看到我千疮百孔的另一面就是了解我吗?我告诉你,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你永远也进不来!”我咬牙切齿地说道。看到他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他转过头去生猛地灌了两杯酒,我没力气跟他继续争斗,酒是苦的越喝越觉得眼睛酸涩。脑子是活跃的,可是身体却已经麻木,梓博赶紧结了账扶住我,我毫不领情地推开他,“我没醉,不要你管”,我贴着墙壁往外挪,可是身子却顺着墙壁径直向下滑,“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恶毒地说道,强行背起我就走。“廖梓博你个混蛋!”我在他背上不停地骂着,双手无力地勒住他的脖子,凉风从身后一阵一阵吹过来,可是脸和心却是热的,他的味道混合着酒香进入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