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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荏苒,半月弹指即逝。
深潭山洞之中,陈宇却并未在打坐修行,而是以指为笔,在山洞一旁的石壁上似乎在书写着什么,其内容已是遍布了正片石壁。
只见其上开头四个字,便是承天剑气。片刻之后,陈宇便即收手,随后看了看整面石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却是将自己所演化而出的这门承天剑气记载于其上了,只不过对于震剑之法,依旧没有任何改善之处,却也是写的明白,希望后人注意。
“也罢,我这微末修为,这等小道,只怕别人看了也不会太在意。”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年头,陈宇摇头一笑,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整了整衣衫。
他此时的衣衫,却只余下衣裤子了,只余上身,乃是穿着血狼王之皮所制成的皮衣,虽然样式丑陋简单,但是却极为厚实,比他原先那身便服,要胜上百倍,日后行走于沐荒,亦是多了几分保障。
“走也。”陈宇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见身上伤势好的全了,便起了动身的念头,略略收拾了一下,便是出门辨了辨方向,朝着南方行去。
时光荏苒,这沐荒之中,渺无人烟,时而山林密布,时而草原旷野,在这其中奔行,陈宇却是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一晃眼,已然过去了三年。
云荒一处,玄机府之外。
“云兄,故人来访,也不出来欢迎欢迎?”玄机府外的空中,从极远处传来一阵笑声,随后便是一道豪爽的声音响起。
虽然发出声音的这人尚在远处赶来,其声音自远而近,却并没有增加或减少半分,始终如一,仿佛就在这云荒上空发出声一般。
话音未落,玄机府那沉重的石门朝着两旁缓缓洞开,深幽的府内传出一道平和的声音,“王兄,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个朋友,贫道还以为,你不要你那七云衍圣金丹了。”
这声音虽然稳重,但是话语之中却带着些许揶揄之意,顿时令那豪爽声音一滞,却并没有接上话。
玄机府之中,一道人打扮之人走了出来,仙风道骨,颌下几缕长须飘飘,却不是云玄机是谁?
只见其站在玄机府之外,望着毫无人迹的天空,轻笑道:“王兄,几年不见,你这御风之法,大有退步啊。贫道站在这门外也有数息了,竟然还没有看见你的身影。”
仿佛是为了反驳他这句话,正当云玄机说这句话之时,一道清风便裹挟着一道紫色人影掠过了云玄机身前,清风挥散,便有一道人影站在了云玄机身前——正是王睿强。、
王睿强挥散身周之清风,仰头看了看玄机府大门,摇头道:“云兄啊,你可不要怪我多嘴,你这玄机府,几千年来,都是这般模样,你好歹也是跨过了道劫,立足于这世间巅峰之人了,就不会修缮修缮吗?”
面对王睿强略带嘲讽的话语,云玄机却并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道:“这玄机府,乃是祖师传下的,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怎么敢随意改动,哪里像你们皇家,代代翻修宫殿,也不知耗费了多少民力。”
不动声色,便是将这番话给呛了回去,王睿强干咳一声,道:“你这道人,身为方外之人,这些许口舌之快也是争得这么起劲,没劲,着实没劲。”
看着王睿强依旧是站在府外,云玄机却是眉头一扬,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吧,还站在这里作甚?要我邀请你不成?”说罢理了理袖袍,却也不理会王睿强,径自便走了回去。
王睿强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便是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入得府中,于论道堂之中坐下,云玄机不知从何处端出一套茶具,泡了一壶热茶,放在王睿强身前。
王睿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浑身舒畅道:“云兄啊,你今日可是颇为大方啊,想老夫上次蒙你使这流云茶叶招待,记得是一百年前了吧。”
云玄机也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随后摇头道:“贫道今日想拿这茶招待你,那便招待了,至于大方不大方,贫道又非世俗之人,岂会在意这些东西。”
“哈哈,”王睿强笑了一声,也并未在意,反而看了看四周,问道:“云兄,你当年收的那徒弟呢?老夫今日怎么不见他的身影?莫不是云兄你半道后悔了,又将他丢下了吧。”
“那小子啊,”云玄机又是品了一口茶,说道:“贫道嫌他呆在这玄机府太吵闹了,三年前便将他丢进云荒了,这三年来,可是清净了不少啊。”
说罢还装作一副舒坦的样子,引来王睿强一阵鄙夷,“你这老道,一把年纪了,却也不实诚。你敢把他丢进云荒,自然是对其有自信了,居然还说嫌人家吵闹。”
“诶,”王睿强沉吟片刻,复又瞥了云玄机一眼,问道:“我说云兄,你就这么放心的把你家徒弟放进云荒了?云荒的凶险,你我可是知晓的,万一碰上有些东西,连使出逃跑手段的机会都没有啊。”
他虽不知具体,但也猜测到云玄机肯定给予了陈宇一定的保命手段,却依旧是这么问道。
云玄机显然并没有担心的神色,“贫道一早就说清楚了,他往南走,便无大事,若是他不听贫道的,那葬身于这云荒,也怪不得他人了,贫道也救他不得。”
“你这师父做的,倒是轻快。”王睿强摇了摇头,对于云玄机这般放手的教徒方式,却也是不置可否。
“贫道又不涉世俗,这徒弟教的好与坏,你又何需担心。”云玄机微笑道:“倒是你,听闻你收了当今楚帝之皇子做了弟子,这些年,可是有所成效了?”
一提到这个弟子,王瑞强顿时来了劲,虽然脸色未曾表现出来,言语中却是颇有自豪道:“你是不知,凌儿这孩子,可是老夫这些年来见到的我王家最富天才之资的弟子了,这王承烈花费了一个请求央我将其收入门下,这样算来,我可是赚大了。”
“哦?”云玄机倒也是有了几分兴趣,“你这老头平日里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你王家这后辈,莫不是能追上你不成?”
王睿强却不置可否,道:“能不能追上我,那老夫是不知晓了,到了你我这等境界,凡事也不是说的那么清楚了,只不过在老夫门下,待得老夫寿元尽后,这大楚却也依旧有人守护便是了。”
“王兄啊,你心中这诸般牵挂羁绊,依旧是这么深啊!”听到王睿强这句话,云玄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身居大楚天羽武极王位也有两百余载了吧,依贫道所言,你为大楚做的,也够多了。”
云玄机这般劝说,王睿强摇摇头,道:“云兄,老夫早就说过了,这一辈子,老夫怕是已经放不下这大楚了,不光是老夫,凌烟天阁里其余那些小子们,只怕也是放不下了吧。”
“你们这些皇族子弟的思想,贫道也是懒于去揣摩,”云玄机却是颇为不屑,嗤之以鼻,道:“当年本派公孙玄机先祖,将天下托于你大楚太祖,乃是深知你大楚太祖德行深厚,能够承载天下。可是如今一看,当今楚帝虽然有为,但依贫道所看,却有入歧途之势啊。”
王睿强苦笑道:“云兄啊,这人心,乃是最为难以揣测的,你也无需与我来说道了。老夫不履朝堂,不涉朝政,这其中有多少龌龊,也不愿去想了。只需这一世护得大楚平安,老夫便心满意足了。”
“云兄啊,不知你那七云衍圣金丹,炼制的如何了?”王睿强沉默片刻,复又扯回了这个最初前来的目的,开口问道。
“你这年岁大了,心反而急了不少。”云玄机也是笑了一声,说道:“七云衍圣金丹,乃破障神物,不仅仅是对将破识障的小辈,便是对于我们,那也是成效甚大,这等丹药,没有十几二十年的磨练,即便出炉了,那也是杂质奇多,不可服用。”
王睿强听闻,略叹息道:“这炼丹之法,到底是太过繁复了,且耗费极大,耗时极长,着实是可惜啊。”
云玄机脸上却没有可惜之色,道:“这修行之道,炼丹之法,本来就是逆天行事,你还想让其大行其道,成为主流不成。你家太祖建国以前这天下之乱,你不会不知晓吧。若不是我家祖师出世杀了这么一通,这帮人还不知要乱玩到什么时候呢。”
虽然并未经历过那个年代,但是只是从书籍之上了解几分,便是打了一身冷颤,后怕道:“也是,得亏当年有青崖之主出世,否则天下之乱,亦不知要绵延至何时啊。”
青崖之主,便是公孙玄机称号了,当年他入玄机府,早年却不常居于玄机府,而是居住在一处名为青崖之山峰,因此后人皆称之为青崖之主,乃是敬称,更有甚者,直呼其为杀神者,也是不少。而公孙玄机之名,知之者却是甚少。
“前辈之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不好妄加评判。”云玄机却止住了这一话题,转而说道:“陈国被你大楚灭了,贫道可是知晓你与那陈轩洛可是有过一段交情的,一点血脉也没有给人家留?”
王睿强愣了一愣,“云兄你这人,看来今日老夫不将底子与你交完,你是不肯善罢甘休啊。”
“也罢,那陈轩洛,有一子拜于剑阁之主门下,老夫当然不会去找他麻烦。而另外,老夫也的确救下了陈轩洛一尚在襁褓的幼子,至于其他,或许有漏网之鱼,老夫便不知晓了。”
这一番话说的到时颇为光棍,意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也绝不改口的意思了。云玄机笑道:“你这老小子,贫道不过随口一问,你便急了,这心性着实不到家啊。”
“你这老道,颇不厚道。”王睿强又是品了一口茶,随后起身道:“老夫这番出行,可不是专程为了这七云衍圣金丹而来的,既然功夫未到,那老夫也不急了。你便再次安心等着你家弟子吧,老夫也先走一步了。”
“恩,一路走好,恕不远送。”云玄机立刻道,毫无一点挽留之意。他只不过是挥了挥手,甚至连起身相送的意思都没有。
王睿强也毫不在意,迈腿走了出去,随即离开了玄机府,他们两人极为熟稔,这诸多礼节废话,也是殊不讲究。
“王睿强啊王睿强。”云玄机依旧坐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茶盏,轻轻道:“希望你,可不要再陷入其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