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堂和地狱
“现在宣布结果：第三局，一百六十五积分比四十五积分，蓝方胜，总积分并列！”干涩的声音里透着失望，不过更多的是猎人看见猎物自投罗网后的那种玩味。
“人类里也有脑瓜好用的，我宣布：无积分最低组，七人免于处决！”白崽一弹下巴，咯地一声，弹跳到张度年身前，“不过小把戏，终究是小把戏，三十小时后进行下一轮。”
长方桌中央忽地空缺出一块，白崽掉下消失，然后整个桌子下沉，仿佛是被地面吞噬了。
“厉害，真的办到了，不能赢，原来就是这样。”连一尘说完转身又道，“你们三人现在也是张哥救下的了，不管下一轮是什么，我们齐心协力，绝不会输的。”
没人出声，伊芙琳等人也都沉默着。
张度年开口道：“其实整个第二轮是我和波特琳娜在比赛前就已经开始联手导演的一个骗局，目的就是在白崽监视下，促成平分。”
“是的，我们肯定它事先并不知道。”波特琳娜道。
“比赛前就已经联手……可我是在第三局时才知道有这个计划的！”温楠惊讶。
“不管刚才那轮，刚刚白崽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这种小把戏它已经看穿了，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揉揉太阳穴，张度年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累了。
“大家各自保重。”波特琳娜的素脸还是那么冷淡，最先返回了房间。
刚以为能轻松片刻，很快又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三十个小时说短不短，说久也就是一天多一点，步子是慢的，重的，很快空无一人。
一个单身公寓般的房间，张度年的休息地，进门左手有一个简陋的烹饪点，右手是鞋柜，然后往前走几步是冰箱，里面有足够的蔬菜和肉类，还有少量大米和面条，接着就是一张大床，别的地方空无一物连浴室也没有。
没有摄像头，没有信号，没有任何标志性装饰，也没有窗，但灯很亮，食物很多，有矿泉水，床很干净，被子很齐，等等，等等，被子……出门前我并没有整理！
张度年很快冲向烹饪点，平底锅也很干净，连碗筷也是干净并且放回了原处！
不对劲！这个点太古怪了，不可能是那个骷髅整理的，也不可能是其它六人，自动复原？
这不可能！
所有现象都是有因果的，即使是超自然！
血迹，弹痕，碎骨……都是这该死的游戏，之前进圆桌房间时我居然没注意到这点，第一轮的那些东西都消失了！
能够不知不觉把人送到另一个空间，能够自然而然让房间保持原状，能够让骷髅像科幻片一样说话，只有，那种情况下……
这一刻，张度年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首都机场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日本名古屋总警局。
“混账！三菱先生居然也被绑架了，给我查！”头发半秃不过仍旧精神奕奕的矮老头拍着桌子朝一大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警探们呼斥道。
“这次飞机意外失踪案，消失九人，其中两名华人，两名日本人，还有五名美国人，和之前中国和美国向联合国报案请求允许跨国调查的案子很像，是不是……”松下一郎走近小心问道。
“可以，把资料共享出去，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是这样三个国家联手还解决不了的事情！”矮老头就这样在办公室里坐下了。
来来往往的警察面面相觑，有这位大佬亲自看着，没人敢不拿出十二分力气来。
首都警局。
“怎么样，口供如何？”
“很难啊，几乎没有进展，当时并没有留下多少人的地址，而那些人不少都是杰出人士，忽然把人叫出门讯问，当地政府也会不满。”李警司为难道。
“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小王，喊什么，喊什么，首长还在这里！”
“对不起，李警司长，实在是大发现！”
“说说吧，年轻人。”老头子对这种风风火火的态度只是微微一笑。
“现在为止，重新录口供的乘客共有三人，但他们前后变化非常大，只要是上机前的事情他们都说得很清楚，但从哪儿出发的，上了飞机又干了什么，完全记不清，要不是手上还戴着识慌仪，我都以为他们作假证。”小王一口气说完。
一切都和他说的一样，希望他的计划能顺利，老头的目光向着窗外眺望，然后按照手机短信里收到的计划安排了下去。
“距离第三轮还有三十分钟，下面该送你们进入游戏场地了！”
低涩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明明都是封闭的空间，却能从四面八方钻入你的耳朵，然后又是天旋地转的晕眩。
一个像办公大楼一样的地方，只是只有一层，四周是大大小小十数个房间，中央有一块空旷的平地，有两排座椅，等张度年睁眼时上面已经坐着几人。
“还有三个？！到底有多少人被卷入这次事件？”乔约翰逊没想到第三轮竟还有别的人。
“有多少人又有什么关系？”吱呀，一扇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女士。
“因为胜利的人到最后只有一个。”中年人和小女士入座。
“欢迎各位，各位都是经过淘汰然后进赛到这轮的，我是黑崽！”
一个完全是漆黑色的骷髅架子突然从房顶掉在两排座椅前，明明没有头，但所以人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它要表达的意思，甚至能“听”出尖锐的感觉。
两排座椅的左侧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唯一的信息就是各自的姓名，那个中年人名叫三菱秋地，女士名叫三菱樱子，而剩下的三人，黑人光头名叫詹姆斯·布朗，另两个白人分别是戴维斯和钱德勒斯。
“天堂和地狱游戏！相对于充满了爱和分享的天堂来说，地狱是自私和恶人的聚集地。在这里将进行天堂和地狱对立的游戏，那么请各位在游戏开始前带上腕表。”
骷髅架子像变戏法一样从虚空中摸出一大串腕表，但形状远不同于普通手表。
“这分明是手铐！”戴上后，连一尘愤怒了，这根本脱不下来。
“不带上腕表的玩家表示弃权，我会……处决他！”骷髅架子抬起仿佛时刻都会断掉的骷髅手在脖子位置一割，它并没有头，于是尤为诡异。
原本正打算也报怨几句的人顿时一静，一分钟后所有人穿戴完毕。
“哈，果然都是乖孩子，那么在场十二位玩家中有两位正身处地狱……”尖锐的声音叙述着。
“身处地狱？”大部分人皱起眉头。
“在你们之中随即抽取了两个人，在游戏中设定为身处地狱，想知道自己身份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进入人间之屋。”
“人间之屋？”
嘈杂的声音，仿佛菜市，仿佛茶馆，仿佛夜间地摊，人声鼎沸，两排座椅对面的四扇门突然亮起一双人手合十的标志。
“这里带有标志的四间房就是人间之屋，每次只进一人，进去后由我来解答你是身处天堂还是地狱，请进。”尖锐的声音缓缓地说完。
空旷的房间，里面有块电子屏幕，背景就是那骷髅架子，门可以反锁，规则也是一次只能进来一人，张度年将腕表贴在一处写有“认证”两字的平台上。
电子屏幕上出现了红心和天使，他正身处天堂！
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身处的世界。
“有个问题，因为是一次只进一人，所以知道自己是身处天堂还是地狱的只有自己，同时也不可能确定别人到底身处于什么，是吗？”温楠问道。
“正是如此，当然本骷髅架子是一直知道到底谁是身处地狱的，比如这次规则说明中身处地狱的是戴维斯和汉，而游戏开始后身处地狱的人数量会增多。”
“怎么增多？”
“那么请身处地狱的戴维斯和身处天堂的伊芙琳相互碰触腕表。”
一个近两米的大汉，和一个年纪才不过十五的小女士，碰触，双方腕表像静电一样发出一道白光，然后腕表发出响亮的一声“哔”。
“这是什么情况？”
“邂逅，刚才身处天堂的伊芙琳邂逅了身处地狱的戴维斯，而和身处地狱的人邂逅后，身处天堂的人会进入地狱，变成身处地狱，而身处地狱的人仍在地狱。当然本就在地狱的人相互邂逅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样身处天堂的人只要不和任何人碰触腕表不就安全了。”伊芙琳道。
“咔咔咔，要是那样，最重要的爱心就不能生产了。”骷髅架子的右手五根指骨捂着锁骨上方，仿佛这样就能捂住自己讥笑的嘴一样。
“想要胜利的话必须制**心，请身处天堂的张度年和波特琳娜碰触。”
“哔！哔！”响到所有人都觉得刺耳的声音。
“请看，像这样身处天堂的两人邂逅，会产生一颗爱心，但是，跟同一人不管邂逅几次只能产生一颗爱心，为了增加爱心就必须和别的天使接触。”
“这样的爱心有什么作用？”波特琳娜道。
“如果有爱心就可以把身处地狱的人拉到天堂，以及，为因与身处地狱的人邂逅而堕入地狱的自己解脱，返回天堂。但每把一个身处地狱的人拉到天堂，就会减少一颗爱心，为自己解脱返回天堂也会减少一颗爱心。注意，在为自己解脱之前，无论有多少爱心，都无法把身处地狱的人送入天堂，甚至还会把没有爱心的天堂之人拉入地狱。”
“听着好复杂。”连一尘已经在一旁敲脑袋了。
“简而言之，身处天堂的人与身处天堂的人邂逅会产生爱心，与身处地狱的人邂逅会堕入地狱，身处地狱的人与拥有爱心的天堂之人邂逅会升入天堂，拥有爱心的地狱之人能为自己解脱而升入天堂。”
“游戏每三十分钟会公布一次结果，且只公布身处地狱人数和身处天堂人数，总时间是九十分钟。”骷髅架子一会儿跳左，一会儿跳右，扮演起地狱和天堂。
“那么怎么算是获胜？”三菱秋地道。
“游戏时间结束后，拥有四个及以上爱心且身处天堂的人获胜。那么，下面进入演练，不过这次演练不像之前只是玩玩，我会给前三名一些奖励。”
“奖励？”所有人盯着骷髅架子。
“这个游戏开始会有两个人被随机为身处地狱，而演练前三名在游戏开始时确定不会是身处地狱，现在演练开始，时间十五分钟。”
在这个游戏中一开始就身处地狱对于获得胜利将非常困难，如果获得这个权限的话会有一定优势。
倒计时的电子钟一秒一秒少着，大家纷纷进入房间，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五分钟后，零散坐着的十二人，没人愿意第一个尝试邂逅。
“在这个游戏中身处天堂的人拥有四个以上的爱心就算胜利，那么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起制**心就可以了。最初有两个人身处地狱，只要他们能站出来，那么剩下的就是身处天堂的人，他们相互产生爱心，每人能有九颗爱心，再把地狱两人拉入天堂，再解脱自己，接着最后两人再和别人分别邂逅，这样全员就都能获胜，你们觉得如何？”温楠说出了心中想的。
“理论上来说没问题，不过你的方法真的行得通吗？”
一阵沉默，所有人都知道，身处地狱的人是不会说出自己身份的，一旦曝光，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游戏中没人会救他。
“那么有人同意这个方案吗？”张度年道。
缓缓的，张度年，温楠，连一尘，伊芙琳，举起了手。
“还有我们两人。”举手的是三菱秋地，他道，“我和我的仆人同意，听着，理论上当两个身处地狱的人声明自己后，只要有五个身处天堂的人愿意帮助他们，这七个人就都能获得四颗以上的爱心，现在已经有六人了，再有一个就能尝试。”
“可以实现的话我参加。”戴维斯道。
“那我也参加。”
“我也是。”
结果十二人都同意一试。
“现在身处地狱的人请举手。”伊芙琳道。
短暂的沉默。
“我……我身处地狱。”戴维斯，一个非主流一样，扎着十数根小辫子的白人。
“还有……还有我。”三菱樱子，三菱秋地口里的仆人，十六岁年纪，哆哆嗦嗦，胆怯。
“谢谢，谢谢你们。”温楠深深举了个躬，她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于是剩下十人自由邂逅起来，三三两两，脸上挂着轻松，张度年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暗暗祈祷，希望顺利。
“等等，我要去人间之屋确认身份！”在差不多邂逅完所有人时，伊芙琳突然停下了。
张度年一愣，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所有人都去看看自己身份，意外，出现了！”从人间之屋里出来，伊芙琳沉着脸。
“地狱。”
“地狱……”
“地狱？！”
所有人的脸色都大变样了。
“咔咔咔，演戏结束，稍后公布演习结果，十分钟后开始正式比赛。”骷髅架子双手摆出一个爱心，白森森的，反显得可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温楠的情绪很激动。
“你们两人中有一个明明是身处天堂，却自称身处地狱！”石胆逼上前，眼中也是怒火。
“可这样一来，天使中不是也有人说谎？”连一尘道。
“是的，也就是说我们之中至少有两人在说谎，而且这两人一定是同伙。”石胆继续，捏紧了拳头。
“不，同伙不包括我，因为我是一个人故意隐瞒自己身处地狱的身份的。”波特琳娜冷淡道。
“你为什么说谎！难得有可能所有人一起胜利的机会！”温楠急步上前，颤抖地紧扣住她的双肩，质问。
“我本想站出来，但却有人冒充身处地狱的人，我很好奇。”波特琳娜坐回椅子，眼中没有丝毫愧疚这种情绪波动。
“那你们两人中，说谎的是谁？”温楠已经控制好情绪，声音很轻。
“不是我，话说身处天堂的话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戴维斯道。
“我……我也没有撒谎。”三菱樱子胆怯道。
“不，等等，她的话为什么可信，你们是不是上一轮就有过约定？”布朗带着质问的语气道，波特琳娜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在议论趋向于纷乱的时候，黑崽公布了演练结果。
“身处天堂，三人；身处地狱，九人，现在这三人在正式比赛中将不会被随机成身处地狱。”尖锐的感觉，此刻充满了嘲讽，还以为会是全部身处地狱的，没想到……
“果然很奇怪。”
“你们三个到底谁在说谎！”
“这个方案果然不行。”
“……”
“我来教教你们该怎么办。”张度年掏出兜中的水笔旋转起来。
“你能说明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三菱秋地道。
“是的，事情发展成这样的经过，还有幕后黑手，我都会说明，大家先一个个跟我进入那个空房间。”说着张度年最先带着连一尘走了进去。
接着除自称身处地狱的戴维斯和三菱樱子外，其余十人陆续和他一起走进了房间。
“我刚刚让大家写下了你们第一个接触的人。”很快，十二人又聚集在座椅周围。
“这样做就能找出幕后黑手？”戴维斯道。
“非常简单，因为这个结果真的很奇怪，身处地狱的人增加的太多了。”张度年右手比划了一个九字。
“所以说，波特琳娜确实身处地狱，他们两人里面有一个本就身处天堂，是正确的？”钱德勒斯道。
“真的就这样吗？假设十人里有一人是身处地狱，那么在他找人邂逅的同时，另外八人将变成一颗爱心状态，接着邂逅后身处地狱的两人，再找人邂逅时就会变成身处天堂，而和他们邂逅并堕入地狱的也只是两人，另外六人将是两颗爱心状态，这样下去，不可能结果是九人身处地狱，并且自身连一颗爱心都没有。”
“那结果究竟是怎么回事？”
“假设十人里有且只有一人身处地狱，这个人必须在别人还在犹豫时，率先至少和三个或以上的人邂逅，制造一开始就多人身处地狱的局面，这样才有可能办到那种结局。”
“所以你让我们写最开始邂逅的人！原来如此。”
“现在，票数最多的不是波特琳娜，显然那个局面不是她导致的，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是票数最多的，三菱秋地，你暴露了！”张度年停下一直旋转着的水笔，笔尖直直对向三菱秋地。
“而三菱樱子和戴维斯就是她的同伙，他在大家犹豫期间和其中三人邂逅，加上波特琳娜，五人身处地狱，然后和另外五人邂逅，于是十人身处地狱，并且没有一颗爱心，之后不管大家相互邂逅几次，都是身处地狱，没有爱心。而他则先让三菱樱子和戴维斯邂逅，两人各变成一颗爱心，然后让三菱樱子和自己邂逅，自己进入天堂，他再和戴维斯邂逅变成一颗爱心，戴维斯变成两颗爱心，戴维斯再把三菱樱子拉入天堂，这时戴维斯变成一颗爱心但身处地狱，最后减少一颗爱心用来解脱，升入天堂。这样，三人身处天堂，九人身处地狱，这样的结局就产生了。”
“啪啪，推理很精彩，我们三人确实串通好了，现在既然知道我们三人是胜利者，那么正式比赛我们就是身处天堂的人，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甚至我敢断言，我们已经赢了，在这个心计为重的地方。”三菱秋地站起身，环视一圈，仿佛翱翔天空的老鹰盯着枯草里的雪兔。
危机四伏！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