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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生死关头

我起初不明白他为什么在怀孕九个月的时候回到永州,哪里有不顾他生死的三哥,还有拼了命在纠缠财产的前夫,还有一个让他背负不忠不孝之名已经去世的老母亲,无论如何选择回到永州都和他顺利生产下来两个小孩不利,可是他竟然义无反顾的回来了。

他回到永州以后,还不安安分分地在家里呆着,只要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就会拖着沉重的身体到处转悠,他所到之处,周围总是密密麻麻嗡嗡嘤嘤的流言蜚语在他身边,他总是惦着肚子朝向那些人群走去,我总是劝他,尽量不要到外面去,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喜欢乱嚼舌根子,她就笑笑说她知道,这些东西他见多了,以前总是绕着这些人走,他们就会故意绕道我跟前来讲,现在我朝他们走去,他们就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开我,他觉得很好玩,他说他每天都要到大街上去扫荡一遍这些妖魔鬼怪,看见他们躲着自己的样子他就好开心。

不过总是从朋友身边传来有关朱丹彤的不好的消息,秦始皇焚书坑儒后来的读书人就编了故事骂秦始皇母亲的情夫嫪毐的下体长大可以绕腰三匝,这样的传闻居然也和朱丹彤沾上了,传出这个消息的正是她的前夫李向阳,而朱丹彤母亲的死就被归结到朱丹彤不孝,起因竟然是朱丹彤因为自己的母亲说这个身怀异物的男人一句坏话被朱丹彤赏了一个巴掌后活活气死的。

连我都被这样的传闻激怒,朱丹彤却从来不在乎这些,他总是高傲地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在这些人异样的目光中安详的走来走去,有一次我就实在忍不住了,就劝朱丹彤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些人口吐恶言为什么还要去听这些无稽之谈?他就淡淡地说:

“我是挺着肚子朝他们示威,总有一天,我和伙计领着我们的一双双胞胎儿女在他们跟前走过让他们羡慕死我!

末了他又淡淡地说:

“其实我知道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也不会悔改,他们会说瞧那个骚娘们!”

“在我未来漫长的生命中,如果没有伙计和我可爱的儿女,生命将会何等的漫长?这些他们不会在意的,他们巴不得别人过得不如自己?我又何必把他们的观点放在心上?”

我知道他其实还是在意别人怎么说的,他是以一种姿态在忏悔自己当初的懦弱,他在宣示自己的决心,他要直面自己未来的生活。

童一听到这里就忍不住说道: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啊!”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就不去继续找你,要找到你其实很容易的?朱丹彤满脸疑惑地问道:

“他要以最骄傲的姿态来到我面前?即使冒着失去我的风险也在所不惜,他不允许自己的任何行为亵渎了自己高贵的爱情?”童一脱口而出道。

“就像你不来永州找她是一样的是吧!”龙明霞看着童一自问道。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龙明霞的老公准备了早餐送进来后就离去了:

你吃点东西吧,你边吃我给你说,朱丹彤顿了顿,缓缓说道:因为是高龄产妇,还是双胞胎,朱丹彤生前的体重已经达到200多斤,在生产前的三个月都是我在照料他,他一直都很平静,他给我详细的讲述你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闲暇的时候就把你给她的丝巾在手里摆弄,把你写给他的词一遍遍看来看去,有时候还边看边笑,我一直安慰她,临生产前医生说她有高血压,问到在紧急的情况下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我不假思索地说是保大人,但是医生说我不是直系亲属不能自己做主,他的哥哥嫂子还有儿子都已经不和他来往了,他们觉得朱丹彤让他们丢尽了脸面,我没有办法去问朱丹彤,她坚决的不置可否的说要保小孩,我说万一你不在了孩子怎么办?没爹没娘的多么可怜,朱丹彤说如果是那样就让我把孩子送到陕西去找你,他拿出自己的银行存折给我,说里面还有2000多万,如果自己没有了就把孩子送到陕西把钱留给孩子。

龙明霞刚开始还很平静,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稍后他继续说道:生孩子那天朱丹彤还很平静,他不断的鼓励我说没有问题,自己一直在不停的锻炼,说自己以前也生过孩子就和出大恭没有区别,但是生产的过程却很不顺利,刚开始打算顺产的,朱丹彤选择顺产是因为那样他可以找点恢复,早一点去找你,后来一看不行就紧急决定剖腹产,但是取出孩子的时候发现脐带紧紧地缠在两个孩子的脖子上,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剖腹产的时候朱丹彤的血压还正常,她是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情急之下血压才急剧升高的。龙明霞讲到这里痛苦的闭上眼睛。

良久龙明霞睁开眼来,抢救室里朱丹彤醒来的时候他的哥哥嫂子还有前夫等一块都来了,朱丹彤支开他们,等他们刚一离开,他就哀怨地看着我满眼乞求着说:

“我不行了,把我和孩子一块埋在冷水滩车站。”

“我要在那里等着童一坐车来接我们娘三个。”

“在那里买块地,一定要能看见冷水滩车站的地方。”

“立个牌子,一定写上自己是童家的媳妇。”

朱丹彤加重语气说道:

“我有男人,不是没有人要的贱货。”

我不断的安慰她没有事情,她哀求着看到我点头才又凄惨地笑笑说:

“我不能让孩子们在天上没有娘!”

他拿出那张银行卡继续说道:

“这张卡没有用了,把这个给鸿飞吧!”

“如果他们让我埋在冷水滩就给他,如果不让我埋在那里,你就自己留着吧!”

我哭着说她不会有事情,她就那样凄惨的笑笑,然后坚持要出院。

“我不想死在医院里,送我回家。”

知道我实在没有办法满足她的心愿,他就拿出银行保险柜的钥匙给我说:

“把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都给童一留着。”

朱丹彤示意我把自己的哥哥嫂嫂还有李向阳还有李鸿飞等叫进来把自己的决定又说了一遍,她这一说不打紧,所有的亲人全部都走了,我追出去劝他们再待会,我说:

“她也许就只有一会的命了,你们忍心离开他吗?”

还是他三哥心硬,他冷冷地说:“

她死了还要立个牌子让我们活着的人忍受耻辱,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不管了。”

等我回到急救室的时候想安慰她不要在意哥哥嫂嫂们的态度,她倒想得很开,他说:

“他们不是来看我的,他们给鸿飞要钱来了,他们看我把钱都给鸿飞留着就放心地走了,他们才不在乎我呢?”

她一说完就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我问他还有什要说的,她说:

“我好后悔,和童一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隐瞒自己的财富。”

“我好后悔没有在离开宁波时把那张卡留下?”

“我保险柜里面有颗红色的翡翠挂件,我好后悔以前一直没有在童一跟前戴过,把那个给童一,一定亲手给他。”

“见到童一,给他做碗糊糊,看着他吃完。我没有福分伺候伙计了,一定代表我伺候他吃顿饭。。”

朱丹彤不断的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童一很好,不要为难他,童一很好,不要为难他。”

龙明霞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痛苦地把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中。

“四年多了,你为什么一直不去找我?”童一剧烈地摇晃着龙明霞的双手问道:

“我又何尝不想去,但是我不敢去啊!”

我看着朱丹彤快要不行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连一个自己的亲人都没有,就安慰她,我说:

“你放心休息,我会去陕西找你的伙计过来,她一定会来看你的,他一定第一时间过来看你!”

她就惊恐地摇摇头,她张着嘴巴显然是想说不要两个字,但是他说不出来,我赶紧帮他说了出来,我说:

“咱们不去找他,不去找他,他要来就来不来咱们不去找他。”

他听见了,他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她闭上眼睛,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它就这样睡着了,永远睡着了!!!”

在长久的啜泣沉默过后,童一淡淡地说道:

“她走了,以一种高贵的姿态离我们而去?临死他都在忠于自己的爱情?”

“他那么想念你,为什么临死也不让我去找你?”龙明霞尖利的声音伴着哭腔问道:

“因为他担心你的寻找可能给我未来的生活构成困扰!”

“可是难道你就不因该为这样的爱情困扰吗?”

“我一直被这样的爱情深深地困扰着,就好像彤姐一直被这样的爱情深深困扰着一样,他知道这样的困扰有多么凄美,所以他宁肯我不受到这样的困扰。”

“天啦,为什么你们的爱情让人这样的撕心裂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童一轻轻地吟咏着,泪流满面。

良久,童一缓缓的问道:“为什么鸿飞不给自己的母亲立碑?却好意思拿走她母亲的毕生积蓄?”

“这是谈判的结果?是条件之一!”

“朱丹彤生死关头他们不闻不问,朱丹彤死了,他们的家里人全部来了,他们不允许朱丹彤的遗体火化,他们认为朱丹彤的死是医疗事故,我实在不忍心朱丹彤死后也不得安生,我更不愿意李向阳和她三哥在朱丹彤死后还在要挟朱丹彤?”

我就找到鸿飞,我说:

“如果你想要你母亲的遗产,就不要和医院胡闹,让你母亲死不瞑目?他已经死不瞑目了,不要让他死了还要睁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在你脸上打耳光?要不然我就让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鸿飞说他做不了主,要和他伯父和爸爸商量,等了许久就终于得到一条消息,朱丹彤要下葬有两个条件:1.朱丹彤全部的遗产除了必要的丧葬费用之外,要归鸿飞和他的伯父们,总之不能有一分钱留给童一,2.朱家的人和李家的人都不再和医院闹事,因为这两个家族已经和朱丹彤一刀两断?也不再以任何形式参与朱丹彤的葬礼。

我就问鸿飞:

“那你想参加你母亲的葬礼吗?”

他犹犹豫豫半天不说话,最终憋出一句:

“我要看爸爸的意思。”

我就让他滚,我说你不配做朱丹彤的儿子,你没有资格给他立碑尽孝。

四年多了,我无时不刻不在盼望你过来,奇怪的是我居然相信你会回来的,尽管我实在找不出来你会回来的任何线索,去年我们在长沙买了房子本来要搬到长沙去住的,可是我莫名其妙的就一直还住在这里?

“是红痣,是红痣的召唤,她一直在我的梦中。”|

“水晶般的汗珠滚过颗颗腥红美艳的红痣,如红色闪电般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一直在酣睡的梦中寻找。”

“长沙街头接连不断闪现的红色光芒召唤着我一步步来动永州,我想那是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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