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潇潇,漫天雪花飘舞,渐渐给大地铺上一层白毯,场中一时寂静。
鑫长老持斧的右臂微微轻颤,寒风吹动衣袖之下倒无人察觉。真气运转几个呼吸间调整过来。他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的盯着雪地中那无力躺卧的少年。
这火焰威力之强悍远超他推测,眼下待他以筑基境施展铁木宗宗绝技——铁木神树,又以他金属性功法加持,连凝三株竟未能将这火焰挡下,大意之下更被这练气三层的少年术法隐遭反伤,实在令他惊怒不已!
五行之术固然威力强盛绝伦,但于休风毕竟道法浅微,纵有不世惊天奇术又如何能够横跨几层境界破筑基术法?
须知当初岳明复被困于阴月宗大阵内,为强行破阵而出无意催动神秘玄晶,竟发觉威力增强一倍,令他自己都被骇了一跳,只是急于脱困无暇细究推算,到身死未能明白究竟。直到今日,神秘玄晶在于休风体内值他生死之际,再无保留拼尽全力调动体内一切力量,神秘玄晶被他真气牵引,方令五行聚焰威力倍增!
五行之术凝聚合一,居然无视其中相克,此子年岁尚幼,他又如何做到的?鑫长老暗自惊疑。
以练气三层居然有如此手段,假以时日成长下去必定成为一方巨擘,到时何人可挡其锋?鑫长老越想越是惊骇,暗中倒吸口冷气,只道此子断不可留!暗自权衡,鑫长老目中杀机大盛,目光牢牢锁定于休风,终是向前缓缓迈步。
雪花在寒风呼啸中怒舞,似不欲见英才溅血早逝!
场中杀机弥漫之下,令这苍穹中肆无忌惮横行飘落的雪花亦为之趋开,不甘落向别处。
于休风仍是紧闭着双目无力的仰躺在地上,在这杀机弥漫的院中,他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
人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死后又会到哪里去?人们口中常说生老病死,那死亡岂不也是生命的一个过程?既然这样,死,亦有何惧!
世界在他耳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还有那极其微弱的嘀嗒声。可就是这轻微的嘀嗒声响,却不知为何竟震撼着他的心灵!
苗多多被父亲紧紧的拦抱着,虽有心呐喊呼叫,却如梗在喉,竟是发不出声来。泪珠却止不住的顺着面孔滴落到地上,融化了雪花,滴落在地,发出嘀嗒声响,随后又被飘下的雪花掩覆。
两个天才少年如今竟要命丧于老夫手中,嘿嘿,即便五系术法绝世之才又如何?想到此处鑫长老眼中闪过一抹炽热,心头竟微微涌出种莫名的兴奋和满足感。
手中斧头缓缓升起,在清冷的院中散出幽幽的冷光,漠然的凝望着下方等待它毁灭的二人。鑫长老全力催持法力,脸色郑重又隐有一丝莫名的激动,极好的掩饰那眼底隐藏的忌惮。
“吼——”巨斧在法力催生之下化做一只全身泛着黄光的猛虎,血盆大口咆哮一声,张牙舞爪狰狞的朝着下方扑去,眼中凶光闪动,急欲将二人吞噬。
“不!”一抹白色的身影奋力挣脱阻拦身前的双臂,带着绝然拼力向那躺在冰天雪地中的身影,欲用自己娇弱的身形去阻挡那穷凶极恶的猛虎,苍白而又带着泪花的娇容义无反顾的迎着扑面而来的恶虎,却无丝毫惧色!
“多多快回来!”苗云伸着臂膀急切对着苗多多叫喊。
于休风猛然睁开双目,眼中被焦急充斥,急欲起身阻拦,却哪里使得出半分力气。有心出声呼喊,哪知张口却突觉竟发不出声来,只是抬起右臂,满脸惊慌绝望之色无力的看着眼前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眼泪无声的溢出眼眶。
深深的无力感!
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绝然而又带着略微颤抖的纤影挺立他的前方,无声的呐喊响彻心间。
不要!不要你为我来挡这条命!
黄光肆虐,恐怖的威压将几人牢牢锁定,让人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上的一叶小舟之中,面对那疾速扑来的猛虎,内心的恐惧让苗多多紧紧闭上秀目,贝齿紧咬,却不曾后退一步。
为了你,粉身碎骨亦是心甘,只是,却无法再看上你一眼!
两行清泪缓缓下,却无法阻止黄光的扑势。
鑫长老狰狞怒喝:“挡我者死!”
不料话音刚落,异变突起,一抹青光带着呼啸声穿过层层雪幕转瞬即至,迎着那不可一世的猛虎当头击去,只听得巨响,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大力推着苗多多身不由己的向后凌空飞去,重重的摔落到于休风身上,令得后者闷哼一声,脸上却是出现欣喜之色。
随后一道不甘的怒吼响彻上空,那道泛着黄光的猛虎被突来的青光击散,现出那把斧头向着鑫长老飞去。
“谁?!”鑫长老怒喝一声,将斧头拿在手中。被人中途打断,鑫长老大怒,脸色铁青的向着突来的青光看去,经此一击后那青光散去却见是把长刀,正在缓缓缩小直到寸许停在半空。
鑫长老似有所感,抬着向前方高处看去,见一身材肥胖的身影正向这边飞来,待得那人来得近处,伸手一招,那把缩至寸许的飞刀被来人收入袖中。
鑫长老见对方在远处遥施术法竟将自己的杀招化解破去,料得此人修为定不在自己之下,碍于忌惮来人不明身份和修为,只得强忍怒气,面色不善的问道:“阁下何人,为何阻挠我铁木宗办事?”
他这一问,后面的袁非淼和潘志强等均怒目而视着来人,眼看着这两个少年就要命丧鑫长老斧下,谁料却被眼前这个胖子坏了事。
那胖子微微喘气,用衣袖擦拭下额头汗珠,待神色稍定,正欲开口作答,却听得身后于休风微弱的惊愕:“掌...掌柜的?”
那胖子咧嘴对着鑫长老等人讪然一笑,扭转过头,脸色一板,指着地上的于休风二人怒喝一声:“哼!你们两个,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说完不理于休风答话,回转过头来,对着鑫长老一揖,道:“嘿嘿,在下这厢有礼了,请道长勿要怪罪,小可乃是这镇中大福酒店的掌柜朱大福,见过道长!”
鑫长老心道:原来是个开酒店的。当下见这胖子虽然有些道行,但态度倒也恭敬,只得耐住性子压下火气,脸上恢复倨傲,点头道:“老夫铁木宗鑫成金,任职本宗外门长老,原来是朱掌柜的,好说,好说!只是不知朱掌柜的此举何意?”
朱大福忙恭声道:“原来竟是鑫长老,久仰久仰!”又指着地上于休风二人,脸色愤慨道:“哼!这两个小子本是我酒店的伙计,不料下午趁我不在店中偷摸贪懒至此,竟而惹事生非令得鑫长老出手教训。不过只是敝店中人手缺少,忧及店中活计较杂,便急而出手拦下鑫长老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望鑫长老您大人大量,别跟在下计较。”说完一脸歉然的又是躬身拜道。只是在低头弯下身的一刻,他眼底杀机闪动。
鑫长老闻言心中暗骂,心道这两小子今日必不能放走,正欲开口却只觉心下猛跳一阵惊悸,心念电转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动作,突然腹中疼痛,身形急速暴退,右臂持斧猛挥砍向朱大福。
朱大福忙侧身避开,众人方见到已被他收入袖中的那把飞刀此刻正出现他手中,现下足有二尺来长,殷红的鲜血顺着刀身往地面滴淌,在雪地上绽放出血花。
鑫长老则一手持斧,一手紧捂腹部,脸色苍白,怒视着朱大福斥道:“你好奸诈无耻,竟暗中偷袭!”说话间引动伤势,喷出口血来。袁非淼等人见此,均是惊骇,却无上人前帮扶。
于休风则被苗多多扶起上身,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万没想到朱大福竟突然出手偷袭,形势发展如此之快。
朱大福咧嘴低嘿笑道:“我说过,我是个商人!奸诈点才像个商人不是?”话一落地,身形疾速向着鑫长老逼去,手中长刀寒芒暴涨,鑫长老本就因抵御于休风火焰,之后痛施杀手耗消法力,现下又被朱大福偷袭重伤,见对方欺身而来,只得架斧迎敌。
哪知朱大福左手一扬,一道光芒从侧面向鑫长老飞去,同时右手持刀对着鑫长老重重砍去。鑫长老虽已重伤,但却牢牢注视着朱大福动作,见他左手抛出一物便知不妙,待到看清那物时神色大骇,惊呼道:“符宝!你居然有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