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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孟婆

“是‘悬魂梯’吗?”

小好咬着手指头,拼命地思索着。

他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奇怪的是,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却一直没有感到饥饿或者口渴,似乎在这条奇异的黄泉路上,他所有的生理需求都消失了。

而在这段无比漫长的时间里,封君好一直在做的就是不断观察来往的鬼魂。后来,他发现了一件十分惊悚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那个挎着LV包的女鬼就会从他身后再次出现,头也不回地向前飘走。

所有的鬼魂都是如此。只是飘的快的鬼魂,重新回到他身后的频率越快。

在慢慢适应了这种超现实的现象后,封君好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着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是悬魂梯。

所谓悬魂梯,是早在秦朝之前便存在的防盗机关术。据说进入其中的盗墓者,将永远困在楼梯中,无论怎么奔跑,似乎也跑不到尽头。

可是封君好好歹也是看过鬼吹灯的人,他也依稀记得悬魂梯是利用光线、幻影等等因素配合而完成的视觉欺骗,让人以为自己一直在前进,实则不断绕圈。可是这黄泉路只有一条,周围的光线也并不差,更加没有阶梯、转角来完成光线折射的条件,也就是说,这地方根本不可能造出悬魂梯。

“所以说,这里是通过某种超现实的能量而做出的折叠空间吗?”

封君好脑洞大开地幻想着,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张烟花说过只有精神力强大的人才能通过这里了。

“可是,精神力到底是什么啊……”

作为酆都开启当天才临时抱佛脚成为异能者的小好同志,实在是不明白太多事情了。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那时候明明只是傻傻地想着“虽然不明白,但是张烟花女士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了,小堇她……”封君好心情有些黯然,看着自己渐渐淡薄的双脚。攥了攥拳头。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精神力如果和异能者有关系的话,是不是说异能者越强,精神力就越强呢?”

“那我只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就好了吧!”

然后封君好咬了咬手指。

“不过……我好像不会啊……”

他连自己确切的异能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好像会人格分裂外加恢复能力跟巨魔似的。副作用还特别大。

又陷入了死局。

一阵沉默后,封君好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

“可恶!如果我早就成为异能者的话……”

“其他的异能者过这关应该会很轻松吧……”

封君好喃喃地说着,忽然,他猛地一惊。

“等等!!”

异能者。

鬼门关开启的时候,蜂拥而入的异能者数量上百,可是他进去以后,直到现在,过去了那么久,一个都没看到!

他的思路越发明朗,一个古怪的猜想在脑海里诞生。

灰白没有颜色的世界。

不可能的悬魂梯。

从来没有见过的异能者。

就算有异能者能力逆天,秒杀了守门的小卒,也总有没那么强的。

就算有异能者精神力爆棚,早就通过了黄泉路,也总有没那么快的。

可是,这么多的异能者,他一个都没见到。

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事到如今,也只有试一下了……否则不知道小堇还会出什么意外,要是酆都入口关闭了的话……”

“如果这是一个梦境的话,就解释的通了。”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弄晕过去。

这样,大概就可以醒来了吧……

于是,封君好跪在地上,目光凝重,一脸诚恳地把双手按在地面上,一副即将跪拜什么的样子。然后猛然直臂,抬头,重重地磕向了青石地板……

“碰——”

“痛痛痛痛痛——电视剧里面都是骗人的吗!为什么砸不晕啊!痛痛痛……啊呀……”

封君好捂着头破血流的脑袋满地打滚。

“既然这样子不行的话……”

“那就只有试试‘那个’办法了。”

封君好咬咬牙,站起身来,走到黄泉路边缘,看向那无比静谧,却充满了诡异,腥味扑鼻的血海。

他不去管那强烈的恶臭,努力地呼吸了几口,定下决心,想了想,转过身去,背朝血海,向后一跃。

堕醒是现实生活中经常遇到的事情。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会有类似的经历:在睡眠时,忽然梦到自己坠落的画面,有时是从床上、有时是从楼梯、楼顶、不一而足。而随着画面产生的瞬间,你也会随之惊醒。再举一个例子: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去整蛊一个躺在椅子上睡午觉的同学,你把他的椅子忽然向后翻倒。你会发现他在摔到地上之前便已经惊醒,然后才会撞到地上,喊着草尼玛的追杀你十条街。

促使你惊醒的,不是摔在地上的疼痛感,而是那突然的下坠感。具体的原理涉及到大脑外部神经和内部思维的反应,信息传递的方式等等,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百度。

总而言之,封君好认为,只要他在梦中经历强烈的下坠感,就可以从现实醒来。

封君好头朝下地向下摔去。悬在空中的黄昏路距离海面足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产生在脑际,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坐过山车最惊险的那一段,闭上眼睛全力感受那股下坠的感觉,直到下坠了一段距离后,意象中的坠入血海的情形却没有发现。

封君好猛然从地上坐起来,艰辛地喘着粗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果然在做梦。

他的身后,便是之前自己离开的诡异古代小镇,只是小镇的出口如同被人扭转过一样,呈现螺旋形的扭曲。

他的身体周围,躺着四五十个异能者。

无论男女老少,体型外貌如何,这些异能者横七竖八地躺在小镇门前,一副昏迷了的样子。唯一可以见到的,是他们的眉头微蹙,眼皮偶尔跳动。

封君好尝试晃醒身边一个留着莫西干式发型的黄毛异能人,然而,无论是用摇晃、揪头发,拧软肉还是掌掴的方式都毫无作用。

“还真的是被某种力量弄昏过去了啊……在梦中的黄泉路吗?”

很显然,不是谁都有勇气跳下那片怎么看都必死的血海的,愣头愣脑做事不三思的封君好同志在误打误撞中突破了惯性思维,成功地度过了第二关。

“恩……这味道是……”封君好突然闻到空中弥漫着的淡淡香气,转头看去,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百米开外的地方,流淌着一条蜿蜒的红色河流。而沿着河岸两边,竟然长满了烈焰一般的红花,远看上去,像是燎原之火般,无比壮观。

“这是……彼岸花?”封君好用袖子掩住口鼻,这酆都的曼珠沙华的花粉中有一种奇异的香气,让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或许这就是导致所有人刚从小镇里出来就昏迷的原因了吧。

在红色河流的中间,横亘着一条短短的古代拱桥。

拱桥之上,陆陆续续的鬼魂正排着队通行。

“黄泉路后,便是奈何桥。桥对岸的土台前,有一名古老的女性神祗,就是传说中被人们所熟知的孟婆。而这就是目前我们能掌握的所有资料,鬼界酆都因为其特殊的限制,‘组织’收集不了太多的资料,目前为止,四级以下的异能者没有通过奈何桥的先例。从这以后,就要看你自己了。”

“封君好,祝你成功。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让人怀念的东西,希望你可以活着回来……相信你不会让远桥先生失望。”

张烟花单手环腰,另一只手优雅地举着女士香烟,轻轻向他点头致意,钻进了车门。

这是张烟花留给他的最后一番话。

封君好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与牛头马面战斗时的伤势已经愈合了,背后的两把朴刀也安然无恙地插在缚带上的鞘中。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向奈何桥走去。

奈何桥上,无数的鬼魂排队等着过桥。封君好来到桥头的时候,才发现那条桥下的三生河竟然如他梦中的血海一般,殷红无比。然而,他却闻不到血腥的味道,鼻腔里只有彼岸花的甜味。

由于拱桥的坡度极大,他在前半段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情景。他踏上奈何桥的第一道台阶时心惊胆战,紧张地留意着周围,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啊?”

对于此刻封君好蠢蠢地立下死亡flag的行为,我只能说,阿弥陀佛。

人群前进的速度慢得犹如在银行排队般。封君好渐渐地开始感到百无聊赖,好不容易走到桥正中的时候,他居高临下地看见了桥尾的一切,瞬间乏意全消。

一个穿着围裙,五大三粗的大娘正在往身旁的桶里舀出一勺汤,往身前土台上的瓷碗上一拍,小半碗汤便甩进了碗里,她那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五百万的眼神不怒自威地一瞪,眼前的鬼魂自觉端起那碗汤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双目茫然地向前走去。孟婆不急不慢地在围裙里掏了掏,拿出半包烟和打火机,叼在嘴里彪悍地点燃抽了一口,咬着烟继续一脸嫌恶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拍到了碗里……

封君好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排到孟婆前的,是一名异能者。

封君好之所以知道那是一名异能者,不仅仅是因为他有脚。更因为这个光头长着一副堪比州长的身躯,偏偏比姚明还要高大。光头壮汉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痕,身上纹满了各式各样狰狞的纹身,手臂上戴着一个狰狞的拳套。

总而言之,真的很狰狞。

那狰狞的光头巨汉理也不理眼前的孟婆,气势汹汹地继续向前走去。

孟婆伸出她那只雄浑的赛过封君好大腿的手臂,拦住了巨汗。

尽管孟婆的身材只比傅小堇高一点点,但是她的横向发展明显和眼前的巨汉处于同一层次上。

狰狞的巨汉狰狞地瞪了她一眼,用英文说道:

“找死?(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要打中文,说的好像我用英文写finddie?你会看得懂一样。就算你看得懂,别人也看不懂,然后我还得加一个括号写翻译,这种又要浪费你们精神,还要浪费我查谷歌翻译的时间,大家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什么?你说我现在是在凑字数?嗯……)”

如同饭堂阿姨的孟婆叼着烟,咧着嘴,抱着臂,用下巴指了指那碗汤,

“喝。”

狰狞的巨汉狰狞地笑了笑,暴喝一声,身形再度暴涨到三米,俨然一尊雷达小金刚。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蹭蹭地暴出无数尖锐的角质棱角,强大的威压让封君好叹为观止,这股能量的强度显然比傅小堇强上太多,和那只蜘蛛怪也不逞相让。

“黄皮母猴,知道我是谁吗?美丽坚的战车,炼狱的战神,你们华国的鬼界不堪一击,老子一拳就把那两个看门的畜生打成了两块小饼饼,你竟然敢拦着我?”

“说的什么鸟语,不喝是吧?”孟婆说着,伸出手来,封君好才发现那盛放瓷碗的土台上,还横放着一把意义不明的菜刀……孟婆的手握住那把菜刀,以泼妇干架的架势直直地劈向那个光头巨汉。

光头巨汉狰狞地瞪着铜铃般的巨眼,想伸出手来捏碎那把普通的菜刀,然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把平淡无奇的菜刀,轻松地切开巨汉硬度堪比钻石的巨大手掌,将巨汉整个人从肩到腰砍成了两半,封君好似乎还能看到巨汉断开的身躯里,正在蠕动的肠子……

“秒、秒杀了啊!”封君好浑身寒毛倒立,腿脚都有些发软了。

孟婆随意地把刀丢在土台上,不耐烦地连拖带踹,把那个巨汉的两截尸体丢进了三生河里。

扑通一声响起,尸体刚丢进三生河,河中竟然冒出无数血淋淋的小鬼,疯狂地抢夺着尸体撕咬着,那场面,简直是用饲料在公园喂金鱼似的。看得封君好头皮发麻。

“看、看来不能硬取啊……只能想点什么办法偷偷地过去了……”正说着,孟婆已经把手上的血随便地就着围裙擦了擦,忽然疑惑地“嗯”了一声,抄起菜刀直接转身往身后的某个方向扔了过去,菜刀在空中旋转着几圈,忽然劈中了什么东西,刃口上绽放出一大团鲜血和白色的浆子。

“啊!”随着一身惨叫,一个头上插着菜刀,死的不能再死的隐形异能者趴在了地上。

“呸。”孟婆吐掉手上的烟头,又点燃了一根。

“又一个搞事的,下一个!”

封君好瞪大了眼睛,牙架都有点打颤,自我安慰般地呐呐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那碗汤是给鬼魂喝的,鬼魂喝了才会丧失记忆,活人是不会的……我看干脆就……”

这时,一个战战兢兢的异能者乖乖地端起那碗汤,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一小口都不敢剩下。

然后,他打了个嗝,双脚渐渐地消失了,双目茫然地向前飘去……

“根、根本就无解啊!!!”

小好拼了命地向往后退,但是发现后面的人群太拥挤,他反而不受控制地被推搡到了孟婆的面前……

看着孟婆那叼着烟一脸不耐烦的神态,他的浑身已经被汗浸透了。咽了口口水,颤抖着把手伸向了那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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