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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丽春院的花厅下,座无虚席,现如今用四个字来形容谢春风的心情,她一定会说出四个字‘悔不当初’

谢春风花了三十两银子,才捞到了一个座,台上咿咿呀呀“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谢春风觉得腿上温热,腿根处痒痒的,伸手去挠,这一挠之下倒是吓了一跳,宝蓝色直缀上赫赫然是一直肥腻的大手。谢春风惊诧之余,抬头看向那人。

“公子这小脸,倒是比怡红院的京墨姑娘还美,肉皮儿水嫩水嫩的”说完打了个酒嗝,提拎个白瓷酒壶瞟着谢春风。

这人是礼部尚书王敦的儿子,自幼不学无数,因着他老爹跟皇亲国戚打着交道,又是官场上有名的和事佬儿,所以王骞在京中横行街市欺男霸女,京里的官儿碍着他老爹的面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管他。

谢春风是在宫宴上远远的见过他,当时王骞过来给她大哥谢竛敬酒来着。她二哥谢翊还颇有不屑,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如今领的户部司务的闲职,还是王敦拖了好些关系买来的。

然则偏生这王骞有些特殊的癖好,仗着酒意便有些得寸进尺。

“小兄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若不嫌弃,可愿去我府上喝上一杯?”

谢春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眨了眨眼睛,当下拒绝道。

“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改日有时间,定然登门造访。只是现下时辰已晚,在下便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辞行,却被他拖住了袖子。“改日是何日?小兄弟真坏,既然你我有缘,断没有说走就走道理。”

谢春风抓住桌角往出拽袖子,他却不依不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徐度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一身暗紫色云清纹的直裰,袍袖很宽,腰间一只玉带,领口处都绣着极精致的滚边。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些壮汉,脚步沉稳似是都是军中之人。刚自楼上下来便有仆从递了茶盏放在手中。徐度显然也是刚刚应酬完下来,冷不防看见大堂这一出也觉得蛮新鲜。目光所及,却是在看见谢春风的时候走了过来。

“好几日不曾见你,你倒好,竟自跑来清闲”他随性的将胳膊放在谢春风的肩膀上,身上也泛着酒气,却并不让人讨厌。

谢春风说:“哦,既然如此去你府上喝一杯”倒是个识时务的。徐度轻笑,微微震动的胸腔划过谢春风的耳际,痒痒的。“那便走吧”

当真拉着她朝门外走去。王骞见状整张脸都黑了,啪的一声挥落手中的酒壶。“敢跟老子强男人!真当老子是吃素的不成?”说罢便上前几步,至徐度跟前,眼神七分惊艳三分猥琐“美人如斯,便是死了也心甘”谢春风暗暗憋笑。

徐度眼底划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对身后和善的吩咐“帮我招待王大人”身后是桌案被掀倒在地,发出碎裂的声音使人寒颤。谢春风听到王骞杀猪般的叫喊,以及一阵拳打脚踢的闷哼。

她没有回头,只是心情甚好的跟在徐度身边。

谢春风是抵触徐度的,许是徐度对待她太过轻浮,又或是强买强卖的姻缘心中的不甘。

当朝一品亲王,云州的奇才统帅,是她对他所有的认知。父兄们常说其温文尔雅,然说话间却又都揣着小心。

徐度负手前行,谢春风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两人一路迎着细细晚风走在大街上。“...这次,多谢王爷解围,还请王爷不要告诉家父”快到谢府时,谢春风略带讨好如是说。

徐度慵懒的倚在谢府门口石狮子旁的花树下,淡淡的回了她一个笑容。

许是那晚月色缱绻,于是乎她就开始浮想联翩起来。这个小哥哥怎么...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你在看什么”她大脑一抽,脱口而出“看你”“看我什么”徐度捏了捏她的脸颊。

吓的她一怔,然少年朗目含星,她一时忘乎所以“你长得真好看”徐度大约也是被她的大胆直白给吓到了,倒是愣怔了一瞬间。好看到天怒人怨的脸缓缓凑过来,嘴移到她的耳边,低低与她说“你也好看”她尚存着一丝清醒,迷迷糊糊问“你说什么”

那一树的繁花开的正好,春风微冷,花瓣迎风落在两人脚边。

说来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被人亲,感受到脸上一触即消的柔软触感。

她听见他似笑非笑的叫着她的小字“黛黛,你脸红什么?”想来当日怕是连脖子都红了吧。

谢春风还在怔愣。直到身子腾空,被抱进府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当下挣扎起来,声音沉雅从头上传来,带了一丝笑意“再动,我就去告诉谢大人”

把头深深窝在徐度怀里,透过手指缝她看见了许多诧异的眼神。她不晓得徐度跟她老爹说了什么,谁也没有问她那晚去了哪里,自那晚后,她阿娘每日都有吩咐厨娘做上好的补汤让她送去恪王府。

从金陵帝京快马加鞭,沿着汨江船行十余日过了东海郡陆路再行一两日便可到达辽东境内。秋万里在校武场上练了一天的兵,当晚很早就下令关了营,夜空中繁星点点军帐内灯火通明。

军师燕三千加上几个心腹幕僚一起研究那道圣旨一夜,数日前由燕三千亲自执笔,秋万里口述,给宣德帝去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和两封封密信,文书是表面功夫叙述军中事务,一封密信是紧要的军情自是呈给宣德帝的,一封则是给府中的家书。军情言简意赅,粮草不足,北燕又虎视眈眈,还望朝廷早做准备已备不时之需,问候圣体恭安云云。

谁料今日八百里加急又下了一道圣旨,大意是:秋老将军不顾年迈之躯,驻守边防,朕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且秋家军战功卓越,赏金千两,另怀化朗将秋款冬巾帼不让须眉,战功显赫,加封左金吾卫大将军,即日回京上任。

一夜间秋老将军头发几欲花白,喜忧参半。

秋款冬作为秋将军府这辈儿里精心培养的嫡小姐,也是唯一的一个小姐,琴棋画工一概不通,上阵杀敌却是门清儿,秋款冬是大梁朝头一份儿女将军。从七岁起随父上任,便一直在军中,有人问她女孩子家家的,杀人多可怕呀,她则用她祖父当年说过的话答曰“将军门儿里的小姐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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