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李白《妾薄命》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姐姐。”
“你这是不管我们了吗?”
“这里的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我必须要找到一个真正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但带着你们太危险,所以你们留在这里,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接你们。”
“我不要,你走了,我跟姐姐怎么办?有你在我们还敢偶尔出去玩一下,以后我们岂不是要闷死在这里吗?”
“小叶子,你大了,该学会照顾姐姐。我们的世界不是只有欢乐的。”
“那你不和姐姐告别吗?”
“···不了,真的说了,怕是走不了了。”
枫无涯背着一个背包,手里拄着一根铁棍,腰间斜插一把匕首,拍了拍小叶子的头,他最后看了看这个昔曾带给他温馨与幸福的小家,终于一扭身,拧开门走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最里面的一扇门缝间,还有一双饱含泪水的眼。
枫无涯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生存,就绝不能遵照从前那样活法。他的目标有两个,其一,就是复活军,其二,就是自由军团。不过他更加倾向于前者,因为魏无常在,所以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得到赏识。至于后者,纪律散漫,几乎就是散兵游勇,自己声名不显,不会重用。他心中还有一事牵绊,所以他也不急着前往魏无常所在的总军部毛遂自荐,而是立刻动身去了十八师。
由于没有代步,他足足走了五天,星夜兼程,才赶到十八师的驻地,可是到了之后,却发现仅剩几十处空营。他忙向一个驻守的老兵打听,老兵告诉他,十八师已被魏无常收编,正式归属总军部调遣,这次是打着换防的旗号,趁机消灭独立四师。枫无涯敏锐地觉察到,魏无常这是打算清除异己了,于是他打算继续赶路,追上十八师。老兵听说他是颜师长旧识,还给了他一匹马。他风餐露宿又是五天,才终于在一片开阔地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他对巡防军士说自己是颜师长的故交,军士一听,马上带着他去了中军帐。颜易京看到他,先是惊诧,再是狂喜,而后又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贤侄啊,我还以为你早就遇难,没想到······”
“伯父,这一路艰难险阻,真是难以言表。所幸得见伯父安好,小侄也就放心了。”
一番客套话说尽,枫无涯开始进入正题:“伯父,昔年您与家父有约,将如玉许配给我。如今小侄前来履约了。”颜易京一听,心就猛地一跳,沉思了好久,他终于还是开了口:“贤侄,我这个做伯父的,对不起你啊。”枫无涯一惊,忙问原委,颜易京就把前事都告诉了他,又说:“如今魏无常一心变法,大力排斥异己,我不如此行事,怕是这一万多人都要身首异处了。”枫无涯失神许久,慢慢说道:“伯父,自古兵将一体,这么做是对的。看来我与如玉是有缘无份了。小侄还有一事不明,魏无常为何要派伯父不远千里去剿灭独立师?七师距独立师不过两日路程,近在咫尺,况且七师师长还是魏无常之师,完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啊。如此大动干戈,劳师远征,先失先机,再舍地利,独立师又有一万五千人之多,这仗如何打法?”颜易京叹了口气:“魏无常这是逼我站队啊。独立师师长换成了程林,那个老犟驴,竟然直接上书议长,公开反对新法。议长本就忌讳程林拉山头,这回他是自寻死路,还牵连了一大批人。”
“是因为议长换届选举将近吗?魏无常是打算为新法立威?”
“没有别的解释。魏无常一向反对窝里斗,这次可是破天荒了。只是把我也陷进去了,悔不该早早让严永忠把如玉接走啊。”颜易京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
枫无涯心下大急,可又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暗暗叫苦。忽然他灵机一动,对颜易京说:“伯父,小侄倒有一计,既让伯父麾下诸军毫发无伤,对总部也有交代。”
“是什么?说来听听。”
“伯父给我个副师长职务,我往总军部走一遭,劝那魏无常一番。”
“贤侄才学过人,这我知道。魏无常虽小小年纪,但在军中威望极高,也是议长倚为腹心的人物,怕是不会因贤侄三言两语就收回成命吧?”
“伯父尽管放心,小侄定不辱命。况且如今也无他策,只当一试罢了。”
颜易京想想也对,就写信给魏无常,要求换掉现在的副师长,另择他人,魏无常也做了批示:能者居之,自行处理即可。颜易京即刻就撤掉了原来的副师长,当着三军诸将,正式立枫无涯为副师长。第二天,枫无涯就带着一行随从,奔赴总军部参见魏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