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正经别看外表瞧起来不怎么样，那手法却着实了得——包扎山子的整个过程让人不仅不觉得血腥，反而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不到五分钟，山子开瓢的头就已处理好。
在镶牙的问题上，山子跟曲飞又有了分歧。
曲飞本想给山子镶一颗跟正常牙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仿真牙，但山子非要镶一颗银光闪闪的钛合金牙，说是要记住曲飞的相救之恩以及今日这种耻辱，最后曲飞只好随他。
一切都弄好后，曲飞又高价从贾老头所谓的“洗过的”衣服里挑出一套比较干净的给山子换上，一行三人就上街去吃饭。
他们没有去那家有着性感侍者的西餐馆，并非曲飞舍不得花钱，事实上，从刚才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山子跟这猥琐老头儿关系很好，也算是半个自己人。而曲飞，对于自己人，一向是很大方的。
但贾老头阻止了他，反而把他们带到一家中餐馆，要了一个小包间。
点了一份油炸花生米，一盘麻婆豆腐，一个手撕肘子，几个泡椒凤爪和一碟凉菜——典型的北方下酒菜。末了，不忘要三瓶六十度的黄盖汾酒。
三人在这异国他乡里，就着故乡的下酒菜，喝着烧心的汾酒，诉说着一些挠心的话。
酒后吐真言。
即使是嬉皮笑脸，一脸猥琐样的老头，一瓶高度汾下去，话也多了起来。
山子今年二十岁，远比他看起来的年龄要大。从小在越南长大，祖父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当年中越战争时候的中国战士，负伤后被越南女子所救，战争结束后也就熄了回国的念头，在越南扎下根来。
中越战争结束后的越南仍然动荡不安，内战不断。和中国人习惯思维不同，在越南人眼中，那场战争不只是中国人视角下的1979年后长达多年的对越反击战，更包括东汉以来到明清长达两千年的所谓的中国历代王朝“侵占”越南。在越南有一句话：天堂太远，中国很近。这有着互相矛盾的两层意思——中国是通向天堂的拦路虎；中国本身就是天堂。
大部分越南人对华人的评价还可以，但有少部分仇视华人，认为中国还对他们构成威胁，中国人素质不行，坑蒙拐骗；中国的产品质量不好，摩托车使用一两年就坏等。甚至有极端份子直接动手。
山子的父母就是被这种极端份子给杀害的，尽管他父亲严格意义上来说，越南血统占一半，而他母亲更是纯纯粹粹的越南人。这样他一路逃窜，几经辗转居然流落到瑞士。
欧洲大部分国家都歧视黄种人，如今黑人的地位都大大提高了，但是黄种人却仍然是被欺负的对象。一次偷面包被打，正好遇上出诊回来的贾正经，就被他带了回来。
贾正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却没有成家，在瑞士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在这种异地难得遇到一个有着中国血统的落魄小子，就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把一身的医术传给山子。
可惜山子多年的流浪早把心给惯野了，压根静不下心来学医术，因为被欺负太多，反而对好勇斗狠产生向往。可惜早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个头不高身体不壮，而白人和黑人天生的基因优势导致他们在打架中一直占上风，斗狠输了自然得不到任何好处，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恶性循环形成，山子的身体也就越发瘦弱。
不过这小子意志力超强，哪怕被打得再狠也不会求饶。
“可惜这小子不能静心，可惜了我这一手白骨针啊！”老头看着已经醉倒的山子，拍着大腿心痛道。
“什么针？”曲飞来了兴趣，他一直认为中医的针灸之术很神奇，可惜在现代很少有真正的传承者，甚至好多中医院用的也是用西医的方法给人看病。
“啊，没什么，呵呵，喝酒。”贾正经的眼神一阵闪烁，匆忙端起了酒杯。
老头儿越不说明白，曲飞越好奇。
知道贾正经这老头儿，虽然外表毫不起眼，但是内里的乾坤却不小，从刚刚给山子包扎露出来的那一手就可以看出。而且人越老越奸，越老越滑。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说，旁人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大部分人都会酒后吐真言，这老头即使再能喝酒，也拼不过能用星力转化酒气的曲飞。但是曲飞并不准备这么做，因为效率太低，把老头儿灌醉还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况且万一到时候老头儿醉了也不吐真话，那曲飞就白浪费时间了。
曲飞又拿出自己的大杀器——惑神术。这老头儿还真有本事，愣是硬顶着曲飞的目光对视了十来分钟，才说出真话来。
不说不知道，一听还真把曲飞吓了一跳。
众所周知，中医的针灸是真实存在的，鉴于某些原因，中医一直以世家传承。老头就是“白骨针”贾家的传人。
能被世人赞为“活死人，肉白骨”的针法，自然有符合其名声之处。快速止血、化瘀和消炎，就是其最擅长的三个方面。要知道，古代卫生条件可没现代这么发达，而世道不太平经常就会有打打杀杀；刀伤自然就是经常有的事情。小伤还好说，伤口一旦大了，不能快速止血，而当时人们又没消毒意识，所以伤口发炎感染，会导致截肢甚至威胁生命。而贾家那能够帮助消炎的针灸之法自然就显得弥足珍贵。
当然，白骨针的适用方面不仅仅是这三点，甚至连传说中的“点穴”，也就是局部麻痹也能做到。
这里，就涉及到贾家祖传的“五禽戏”。说起这五禽戏，人们自然就想到了华佗。贾家祖传的这套身法不管是不是传承于华佗，但是它的的确确能练出所谓的“内气”。
是的，就是内气，在武侠小说里叫内功。当然贾老头家传的内气没小说中开山倒海那么夸张，但是足够他们强身健体，应付十来个壮汉没问题了。关键是，这内气能用来辅佐针灸。
白骨针之所以那么神奇，就是因为贾家施针时候灌注内气到了穴位。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而且各种信息各种理论，但是终究没研究出古代中医的那种神奇疗法，反而污蔑中医都是吹牛，什么中医意味着迷信啥的，究其本源，实在是缺少了这份辅佐针灸的内气。
点穴术是真实存在的，穴位就是现代生物学上所说的神经元。大脑通过神经元将命令传递给身体各处，而身体各处把疼痛或者欢愉等信息通过神经元反馈给大脑。
中医把一些特定的神经元总结成穴位，针灸时把内气附着在穴位上阻断人体内部信息传播，从而实现了点穴功能。普通人点在相应的穴位上，并不能阻隔信息传播，自然达不到点穴效果，所以就有人说中医穴位是假的，殊不知，如果他点的力气够大，一指下去皮开肉绽，大到足以破坏这处神经元，也能起到点穴效果。
贾老头年轻时也冲动热血，在种种原因下加入了名噪一时的“黑鹰”雇佣兵，凭着这一手神奇的医术和不凡的身手在里面大放光彩。可惜“黑鹰”终因风头太盛被其他雇佣兵群起攻之，最后死得没剩几人。再加上年岁大了，贾老头也就熄了报仇的心思，窝在瑞士这个小国家准备安度晚年。
我擦，老头你还是个资深雇佣兵呐！真是瞌睡就来了枕头，曲飞望着倒在桌下的贾老头，打起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