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萧萧？”
一声熟谙的呼唤，萧萧张开眼，见是格格的乳娘厉嬷嬷，她眨了眨眼。
“孩子可苦了你了。”厉嬷嬷见萧萧神情呆滞，眼泪流下来，其实平日里她与萧萧并不和气，因为格格更看重萧萧，只是此时见这丫头舍命救了格格，再怎样芥蒂，也一扫而光。
萧萧低下头，看着那断枝，才想起发生的事情，心里痛的麻木了，反而伤不起来，只怔怔地问道：“嬷嬷，格格呢？”
“格格没事。”厉嬷嬷抹了一把脸，看着萧萧身上的衣服已经零碎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脱下了外面的褂子，给萧萧披上，扶着她起来道：“格格让我们来找你。”
萧萧不说话，在厉嬷嬷地搀扶下，避着人，走到了下人住的后罩房。
元帅府的后罩房都在主子院子的后面，不过因为格格新嫁，便在长子曹轩的院子后面腾出一个小院子，给格格的丫头婆子们住，此时因为大婚，奴才们都出去伺候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厉嬷嬷也不找小丫头，亲自扶着萧萧进了房间，她知道萧萧刚刚受了大罪，可这丫头素来省事，因此也不多说，只拿出伤药给萧萧额头包扎了，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衬衣外褂，便出去亲自出去给萧萧烧水洗浴。
萧萧站在浴桶前，怔怔地发呆，忽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斑痕，眼泪哗啦流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是个丫头，是个奴才，不配谈什么清白，可是……
可是……
她缩在浴桶里，拼命地洗，拼命洗，像是把昨夜的记忆，连同肮脏，一起洗掉。
然后她就可以回到过去，做她的萧萧，格格的贴身丫头，福晋器重的大丫鬟，以后的管事媳妇……
管事媳妇？
萧萧眼前闪过一个老实憨厚的身影，忽然把头埋在水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厉嬷嬷站在外面听着动静，感觉萧萧似乎还平静，不由算计起来。
二少爷虽然恶名在外，可是曹元帅如今就是摄政王，王爷的儿子那就是贝勒爷，何况这位二少爷，听说还是先头太太的嫡子，是这元帅府里的正经主子，萧萧今夜虽然遭了罪，未必不是福气——丫头爬上爷们的床，不就是姨奶奶的命？
至于清白……
一个做奴才的，哪有清白可言？
只是萧萧素来是个心大的，也不知愿意不愿意做小，福晋本来还打算让她做额驸的同房，也不知怎地作罢了，如今倒是好了，有她去那位二少爷身边，格格在这府里头也站得住，就是不知道格格舍得不舍得……不管如何，先劝这丫头回了心再说。
厉嬷嬷主意已定，转身推开门，见萧萧穿好了衣服，正低头搬弄浴桶。
“让勺儿她们来弄就是了。”厉嬷嬷见这丫头眼睛红红的，可是神情倒也平静，叹了口气劝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话音未落，忽听外面叫“萧萧，萧萧？”竟是格格的声音。
萧萧与厉嬷嬷一怔，都走了出来，见格格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
“哎呀，我的主子，今儿大喜，你咋跑出来了。”厉嬷嬷大急，过来要拉格格，格格却已经冲到房间里，拉着萧萧的哭道：“可苦了你了。”
“我没事，格格。”萧萧不是个想窄了的人，当时没自绝，事后也不会哭闹，此时见格格手脚冰凉，还穿着当时脱下来的内衬，头上的簪子叮咚作响，忙问道：“格格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额驸呢？大太太呢？”
格格摇头道：“额驸来了……”说完，脸上微微显出几分羞涩：“见我没事，便去找那……恶人了。”
萧萧听了这话，心中一动。
“萧萧，你放心。”格格盯着萧萧额头上的纱布，咬牙切齿地道：“这事没完，便是普通人家，也没有叔叔喝醉欺嫂嫂的道理，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皇族即使没落了，也不到这地步，明儿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来。”
“千万别！”萧萧一把抓住格格的胳膊：“格格万万不可！”
“为什么？”格格咬着嘴唇，眼眸冒火。
萧萧看格格怕是劝不住，吸了口气，说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话——
“格格你想，若是真的有心，二少爷进新房真的拦不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