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从云层里透出脸,整个大地有了一点点回春的迹象,蓝月才到小区门口,就看到张潇君立在了拐角花店石阶上,眼光却远远地望向了其它地方。蓝月按了按喇叭,他收回眼光,笑笑地朝车子走来。
“有高瞻远瞩之势哦,你刚刚站在石阶上。”蓝月笑笑地打趣他。
“哪里有,都成小老头了。”张潇君很谦虚地说。
看着张潇君心情很好的样子,蓝月又开了口,“都快两年了吧,她离开。”
张潇君点了点头,“你当真听我妈的话,要给我找个?”
“或许,那也是她想要看见的你的样子?”蓝月还是斟酌着用词,她希望她能够说动他。
张潇君低头沉思着,良久才开口,“蓝月,她的癌细胞扩散后,疼到全身每个毛孔,每一次我抱着她,希望能缓解她的一些疼痛,你知道吗?我也全身疼到每一个毛孔,我恨生病的人不是我。她也说事后让我去重新找一个,可每一次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大滴、大滴的泪珠流到我的手背上。你说她真的愿意我重新找一个吗?”
蓝月一时无语。爱到深处便也是痛。何况看着爱人一天一分一秒地在自己的怀里冷去?死者长也已,那生者呢?对于生者无疑是另外一种煎熬吧!难道孤独后半生才是对爱的忠贞吗?是他已经不敢再爱了吧,爱情不仅仅带给人们甜蜜,也带给人们伤痛。甜蜜有多丰厚,伤痛便有多深厚。他再无力承受爱带给他的阵痛。
当然也或许,是他没有遇到那个能令他走出过去的女子,既然他从那个伤心之地回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只不过还需要一个人,一个能驱赶他阴霾的女子吧。杨阳能够胜任的,她说过她是一朵太阳花。
这样一路想着,便到了学校。蓝月把车钥匙交给他时,拍了拍他的臂膀,微笑着说:“一切都会好的。”
这一天,其实学校没多少事,因为有领导来访才要求老师们来学校的。昨天打扫了卫生,今天老师们便坐在备课室里瞎聊。蓝月见张潇君在整理去培训时的资料,不好打扰他,便开了电脑,上了QQ。杨阳早已经送上了一杯早茶,蓝月回了一个笑脸。并把张潇君的Q号发给了杨阳。
“干嘛?”杨阳有些抓狂。
“没什么,老同学嘛,大家互相联系呗。”蓝月回了个温暖的笑。
“你不是不知道,我是独身主义者。”
“知道!难道独身主义者不能交异性朋友吗?”蓝月反击成功,杨阳顾左右而言它,“同学录你还要不要?让你领几次了你也不来。”
“不要!”蓝月回答得干脆。心意已决,“不打扰,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温柔。”一如让莫然的联系方式像红丝带样拉扯着自己的心,不如相忘吧,忘得无法联系。
是的,蓝月对莫然的思念,只能用这种客观的远离来剥离掉。聚会那天,当知道原来“一切都并不只是我想而以”后,她很清楚她的心底澎湃着怎样的热情,她害怕只要书豪对她有稍稍的疏忽,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追寻。她害怕只要莫然给她一点微笑,她就能决堤。好在没有,莫然他懂,爱或许也是放下。
“哦,为什么?”杨阳回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蓝月沉默着。
“你知道吗,还在同学录没有整理出来时,就有几个男生来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了,月月?”杨阳不依不饶。
知道,怎会不知道?同学聚会后的第三天是情人节,月月一早就收到陌生号码的短消息:“在这美丽的日子祝福你情人节快乐!”蓝月一时懵住了,谁呢?多少年没有收到这样的短信了?大家都是已婚人士,已经不在这样的日子发这样的消息。难道?蓝月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会不会是莫然呀?
“你是?”蓝月回了消息。
“我是张良,那天因为要上班,提前走了,也没来得及跟你告别。”
怅然间蓝月的心落了下来,不是也好。不然该怎么应对呢?
“嗯,彭泽宇说你要上班先回去了。祝你每天都快乐!”男女之间如果不涉及到爱情的交流可能会很容易,蓝月很快就回了短信。后来张良又加了蓝月为Q友,联系电话与Q号大概就是从杨阳那问来的吧。
但没有人知道她对莫然的爱恋,除了肖晓晓。
然而肖晓晓却在此时适时地上线,“聊什么呢?美女们!”
蓝月回了一个暖暖地笑,“今天不上班?”
“午班。”肖晓晓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亲爱的,你知道蓝月为什么不要同学录吗?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杨阳想与晓晓结盟。
“能有什么秘密?她不要,你就保管着呗。”晓晓不买账。
“那天你可看见啦,莫然看月月那眼神。他俩?不可能吧,我怎会一点也不知情。”杨阳不饶不休地讲着,完全视蓝月为空气。
有时候闰蜜间的乐趣也在互相八卦取乐上。蓝月不置可否,看着杨阳瞎掰。忽然间看到任务栏里船长的头像一闪,蓝月赶紧跟了过去,却只看到船长灰灰的头像,昨晚的留言依然没有任何回复,莫不是自己看错了,蓝月揉了揉眼,关闭了与船长的对话框,真不知道这个船长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同学聚会后就人间蒸发,难道是QQ号被盗了?联系不上旧友,可不是可用昵称进行搜索的嘛。难道是遇上什么不测?车祸?重病?……蓝月不敢再想下去,起身去泡了一杯茶。想起晓晓说,春天了,要喝点菊花茶,可以舒肝明目,又把泡了的一杯绿茶倒了,重放了两三朵菊花与三四颗枸杞在杯子里面,冲进水抬着回到位子上来。张潇君若有所思地扭头看着蓝月。
“看我干嘛,写完了,你的培训总结?”
张潇君笑了笑,“你怎么了,蓝月?不开心吗?”
“没怎么嘛!”蓝月笑笑地回答,“重换了一杯菊花水,要吗?帮你泡一杯。”
“那都是你们小女孩喝的。”张潇君笑笑地又回转了头去写总结。
蓝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都奔四的大女人了,还被称为“小女孩”!
但确实无事可做,站在窗前,看见校领导引着一群人正要出大门,想必是送领导们。蓝月不禁悠悠叹出一口气,引得张潇君又再次地回转头看她,“怎么了,蓝月?”
“嗯,我昨晚没睡好,有点困。”蓝月走回到位子上来。
“就快要下班了,回去好好睡个午觉。”
蓝月冲着他会心地一笑。“来,我发稿子给你,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不妥地方。”张潇君又说。
“好。”蓝月爽性关了QQ,专心致志看起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