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天淅淅沥沥落起了雨,似是早春先来探个头,以便回去商谋怎样铺天盖地地来到人间。但她的脚步实在太轻悄了,冬捕捉到春的驱赶却恼怒起来,拉阴了整个天空,风呼呼地刮着,行道树哗哗地响着,将要逝去的冬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所有的余寒。
这时候,若能围坐在一锅热腾腾的火锅边才叫是好呢!蓝月忘了带伞,雨珠被风吹到脸上,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想起了火锅边的温暖。
“你手机响过啊!”蓝月倒垃圾回来才走进办公室,同事张潇君就对她讲。
是杨阳打来的,蓝月回拨了过去。
“想我了呀,杨阳!”
“嗯,快要开学了吧,你?”
“是的,今天已经在学校打扫卫生了。”
“今天天儿好冷呀!”
“是的。”
“这天气最适合吃火锅啦!”
“是的。”蓝月识破杨阳那七扭八绕的花花肠子里卖的什么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张潇君侧头看她,“讲什么高兴事,笑得那么开心?”
“好啦!不要再左吟右唱的了,杨阳!下班后老地方见!这顿我请!”蓝月爽快地说。
“好咧,位子已经订好了哦。呵呵!”杨阳此时倒干脆起来!
“还坐得下吗?再添个人!”蓝月想起张潇君也是一个人,不如一起去。
“谁呀?书豪吗?你可别带他来,一见面,他尽批我,让他一个人在家带小孩!”杨阳嚷起来。
“少多情了,你想请他也请不到啊,他带着天天老回家了。”
“真是的,那没人掏腰包啰!”杨阳又嚷了起来。
五点钟下班,天空越来越暗,好像就要黑了,张潇君应了邀请倒也爽快。蓝月坐在他的副驾上,指着路,一路上很大的雾气,张潇君开了雾灯,行驶得极为小心。蓝月不禁莞尔一笑,想起读高中那会,上午课间休息做完广播后,各班团支部书记要提一个大茶壶去食堂开水房里提开水来班上给同学们喝,自己是女生嘛,从食堂提一壶开水再上到四楼的教室还真吃不消,所以每天也只提半壶,每次张潇君都帮她接过去又加满了,“这怎么够喝呢?你不会叫你们班男生来提吗?”一路上一边左手右手提着装满开水的茶壶,一边念念叨叨。蓝月记得他当时的形象,经常穿了白色的毛衣和卡其色的休闲裤,全身上下干净整洁。但蓝月不喜欢他婆婆妈妈的交代,所以说归说,做归做,每次都是蓝月自己去提水,每次也都是他帮忙提到四楼楼梯口,她才提回教室,但杨阳总在蓝月耳边鼓吹:人家某某嘎,提来水,还帮同学们倒在杯子里,盖上盖啊!不像有些人……
还在去年十一月初,他被派出到上海培训学习,没能参加同学聚会,前天才回来。不知道杨阳见了有何感想呢?蓝月想到杨阳那吃惊的表情仿佛自己的阴谋已经得逞笑容不禁泛上脸颊。
天冷的缘故吧,老家柴锅羊肉店里再没有一口锅是空着,忙得大厅门口的招财猫手都快要摇断了。墙壁上的中国结也染上一层雾气,可有的客人还是来晚了,嘀嘀咕咕地走出来,报怨自己办事不力,蓝月不禁暗暗给杨阳伸大拇指,别看老大不小了却还依然单身的杨阳对自己的事一点也不上心,但做地税的办公室主任就是绰绰有余,万事想得周全,今天要不是她先订了位子,那真的只能口水往肚里吞了。
杨阳站起身,看见蓝月后边跟了一个俊雅的男士,脸上满是吃惊,在她的印象中,蓝月身边的两个男人她都是熟悉至极,不是书豪就是天天。
蓝月看着杨阳吃惊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嘿嘿,看你之前左称右赞的人就在眼前啦,是要怎么办呢?存心捉弄她一番,便也不介绍,只招呼着张潇君入座。肖晓晓一家三口已坐到席间。
“胖子家没来吗?”蓝月视杨阳的质疑而不见。
“嗯,可能晚一点,他下班要去接老婆孩子热炕头。”杨阳逮着机会发言了,“哎,你倒是要介绍介绍呀!”
张潇君朝杨阳伸出手,“张潇君,蓝月的同事。高中同学。”
“哦,是你呀?”杨阳的手伸进人家手里,竟忘了放下,弄得张潇君的脸微微泛起了红晕,蓝月赶紧打了圆场,“坐下吧,都是同学,不要那么客气!”并一一引着着了介绍。
胖子一到,重重给了张潇君一掌,“你小子,A地天那么大吗?从来不见你和我们聚。今天怎么有空?”从来好像男同学的交际要广一些似的,男生总是会把其它班的人,不论男女认识到八九分多,有的尽管只知道名字。
蓝月赶紧往胖子碗里盛了一碗羊汤,“喝了喝了,暖暖身!”边催促着他喝汤边向他递眼色,“好多话啊,胖子。他去上海学习才回来呢!哪能三天两头的跟我们聚。”
胖子向来没心没肝的,抬起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这天气,吃火锅就是好啊!”边咂摸着嘴,边把碗递向了杨阳,“再来一碗呗。”
杨阳白了他一眼,自顾低头吃着。
汤锅里红色的枸杞星星点点飘浮在面上,胖子给张潇君碗里盛了一勺韭菜,并打了满满一碗汤递了过去。
“来来,听说你调回来了,跟蓝月一个学校,以后我们可要多聚聚。喝了这碗汤,我们哥仨今儿不醉不归。”一面高声喊来了三瓶二锅头。
肖晓晓的老公跟晓晓换了位置,于是三个男人都坐在了一个方向,各执一瓶二锅头胡吹海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