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得了癌症,是胰脏癌。虽然开了刀,还是为时已晚。结果去年夏天,她就过世了。因为还年轻,所以扩散得也快,一转眼就恶化了。”
宋康昊语气很平淡,也许因为这样,这番话在白花善听来毫无真实感,足足有好几秒,她就这样茫然的瞪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费尽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要开玩笑,我可说不出这种话。”他笑了。
“是没错,可是该怎么说……”她垂下脸,舔舔嘴唇才抬起脸,“那真是呃……请节哀顺变,你一定很辛苦吧?”
“一言难尽。不过正如我刚才说的,真的是一转眼就过去了。起先她只是嚷着腰痛去医院挂号,然后医生就突然把我叫去告诉我病情。住院,开刀,照顾病人——简直像被放在自动传送带上一样。时间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过去了,然后她就过世了,然后她就过世了。她自己知不知道病因,现在已成了永远不可解的谜题。”说着宋康昊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生病的?”宋康昊歪着头,“前年……年底吧?”
“那,我那时还在‘玛丽安’嘛。宋康昊xi,你不是还来店里捧场?”
宋康昊苦笑着,晃晃肩膀。“很不像话吧?老婆性命垂危之际,做老公的的确不该上酒家喝酒。”
白花善浑身僵硬,一时之间想不出该说什么。宋康昊当时在店里的开朗笑容在她脑海浮现。
“不过,如果容许我辩解的话,正因为发生了这种事让我身心俱疲,才会见你想稍微得到一点慰藉吧。”他皱起鼻子。
白花善依然说不出话。她回想起自己离职时的情景,在酒廊上班的最后一天,白花善还带了一束花来送她。你要好好加油幸福生活噢——当时他是抱着什么心情说出那样的话呢?他自己明明背负了更大的苦难,但他只字未提,反而祝福白花善重新出发。
“话题好像被我越说越闷了。”白花善为了掩饰腼腆取出香烟,“简而言之,我想说的是经过这件事后,我的家庭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啊,可是令郎呢?不是快要考大学了吗?”
“我儿子现在住在我爸妈家。那里离镇南高中比较近,况且,我连替他煮顿宵夜也不会。我妈忙着照顾孙子好像挺乐的。”
“那么你现在其实是一个人生活?”
“说是生活,其实回家只是为了睡觉。”
“上次你怎么完全没提这件事?”
“我觉得没必要说,我是担心你才去见你的。不过像这样找你出来吃饭,你一定会顾忌我的家庭,所以我想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原来是这样……”白花善垂下眼。她早就明白宋康昊的真意。他在暗示自己,他希望正式和她交往,而且说不定是想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他想见允美,似乎也是为了这个理由。
出了餐厅,白花善像上次一样叫计程车送她回公寓。
“今天谢谢你请客。”白花善下车前向他郑重道谢。
“改天可以再约你吗?”白花善沉默了一下,才微笑说好。
“那么晚安,代我向你女儿问好。”
“晚安。”白花善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觉得今晚的事难以对允美启齿,因为允美不愿意她和以前顾客有联系。
目送宋康昊坐的计程车远去后,白花善回到家里。允美正窝在暖桌里看电视,桌上果然放着没吃完的剩下的杂酱面。
“你回来了。”允美仰脸看着白花善。
“我回来了,今天真对不起。”白花善怎么也无法正视女儿的脸。
“你和那个男人出去吃饭了”
白花善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还看见他送你回家了,他是你以前的顾客吧”
白花善点头。
“我不喜欢他,我希望oma远离他。”
“叮咚”门铃响起,“来了。”她朝着门回答。打开门却发现是苏致列,惊讶地看着苏致列。
“对不起,这么晚来打扰,可以跟您说句话吗?”苏致列鞠躬道。
允美听见是苏致列则钻出暖桌,默默走进屋里。
白花善问道:“苏医师,有什么事?”
“不,没什么。只是来看看您,回访一下你的病情。”苏致列摇头道。白花善将苏致列迎入屋中,道“我已经好利索了,麻烦苏医师跑一趟。”
“天气真是够冷的,有个电暖桌肯定会暖和些吧?”
“你说暖桌?对,屋里不太暖和所以买个暖桌。”白花善道。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个暖桌的?”
“这个嘛……应该四、五年了吧。有什么不对吗?”
“对了,今天您下班后,又去了什么地方吗?因为您好像很晚才回来。”这个出其不意的问题,令白花善大为狼狈,同时也察觉到可能苏致列一直等着她。如此说来,说不定也看到了她下计程车的那一幕。不能扯拙劣的谎话,她想。“我和朋友去吃饭了。”她极力想用三言两语简短交代,但这样的答复显然无法说服苏致列。“
“是那位坐计程车送您回来的男士吧。是什么样的朋友?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教一下。”苏致列一脸抱歉的说。
“苏医师,这件事就没有必要过问吧!”
“我知道这样很失礼,但我受李检事所托,如果我不问,我想李检事会让我很难堪,我发誓绝不会骚扰对方,所以能否请您透露一下。”
白花善叹了一口大气。“那是宋康昊先生。他以前常去我工作的店里捧场,发生命案之后,他怕我受到打击所以来看我。”
“请问他是做什么的?”
“听说他经营印刷公司,不过我不清楚详情。”
“您知道怎么联络他吗?”这个问题,令白花善再次皱眉,可是苏致列拼命鞠躬哈腰。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我相信李检事绝不会跟他联络,就算真有必要,我相信李检事也会尽量不冒犯他。”
白花善毫不掩饰不悦,默然取出自己的手机,连珠炮似的报出宋康昊给的号码。苏致列连忙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