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以后，孟子舜很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不对劲。但从来都不善于思考这些事情的他，被云音一句“要上街”就糊弄过去了。
大热天时，孟子舜其实一点上街的欲望都没有。但阿音初来咋到，带她逛逛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云音跟在他身边，披散的银发随着走动晃过一圈圈弧度，静如处子的姣好面容，光看着都让人感觉到视线有些清凉。
“阿音，怎么不将头发梳起来？”平时呆在房间就算了，现在跟他出门也这样？
“不会。”她的头发从来就没绑起来过，看见一间卖女红的店铺，她抬头看着孟子舜：“去这里看一下。”
这家店的女红是四区最出名的，上等的绸缎，精美的刺绣，独特的裁剪，就连前三区的人都会在这里定做衣服。孟子舜正思量着云音是不是要定做衣服时，就被一句话给雷焦了。
女孩如是问：“我买绣花针。”
见店主一脸错愕，他赶紧拉云音到另一边：“你怎么在这里买那东西。”
“不能？”这种缝纫工具不应该在高级缝纫店里买？
“这不一样…你买这些干什么？”
“暗器。”
“……”
“带我去能买的地方。”
“……这样，你要多少，过两天我给你。”
“一百。”
孟子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身高只到他大腿的小孩，一百根针她到底能藏哪啊卧槽！
他咬了咬牙，握拳：“好。”
带小孩上街到制衣店买一百根绣花针的事还是北辰邵来合适。
云音嘴角弯了一下，有种奸计得逞的意味，此时刚好有人从后院走出来，揭开帘子那瞬间，有种奇怪的味道从那边传了过来。烧焦秸秆草的味道，还混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腥味。那里面，似乎有什么..
“你说无端端怎么起火了呢？”刚刚从里面出来的人嘀咕了一句，立刻招来女红铺老板娘一个瞪眼：“乱说什么，还不找人处理！”没看见有客人在这里吗？这种意外传出去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阿音？”孟子舜叫了一声在发呆的云音，好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有东西要买吗？”
云音转过头来，神色有些意味不明：“去下一间。”
“哎，你慢一点。”
女红店的后方，是一个荒废的院子。有几具烧焦的尸体正从里面被抬出来。
“快点快点，妈的臭死了。”
“这院子怎么起火了？”
“谁知道，女红铺的人竟然要我们处理，快抬走抬走。”
五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堆到平板车上，他们拿了一块白布盖着，但依然掩盖不了尸体的腐臭味。
“妈的，老子受不了了，你们几个赶快推到森林里去。”
另外两个人听到后都极不情愿地皱起眉头。就在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大…大哥，我来吧。”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不遮体的乞丐站在小路边，脚上摆着破烂凉席和缺了口的饭碗，这人似乎在这里定居了很久。
“小子，你过来。”老大招了招手，搭上乞丐的肩膀，一阵酸臭味就扑面而来，他咽了咽口水，将要涌上来的污秽物吞了下去：“你愿意帮我们……送这些？”
“愿意，大哥给我几个钱，我几天没吃饭了。”阿四扯着老大的衣袖哀求，撮起的眼泪掩盖了眼底下阴戾。
老大从怀里掏了几个铜板给他：“将他们丢到森林里，回到这里再给你十个。”
“是，是。”阿四哈着腰接了钱，一个人推起木板车就往黑森林边缘走。他的脚步看上去明明很缓慢，驼着腰，拖着一条不怎么利索的腿，但不知道怎的，一瞬间就消失在别人的视线里。
“哈哈，那个傻小子，几个铜板就帮我们送死尸，女红的老板娘可是给了我们一锭黄金。”
“大哥还是你聪明，这下我们又赚了一大把。”
“待会杀了那小子，十几个铜板都省了，那里都够一顿酒了。”
“哎，说你这个没脑的。这个死乞丐在这里，以后有尸体送来找他不就得了。”
而被他们以为已经走远了的人，此刻正停在巷口的拐角处，掀开了木板车上的白布就往死尸的脸上摸去。听见他们对话的阿四此刻手一顿，阴阳怪气的语调响了起来：“小五哥，看这些人，收了钱连你的尸体都不碰了。还是阿四我有义气……”他将食指抠进死尸的嘴巴，整个口腔都被烧烂了，黏糊糊的。
“我最了解你了，谁会知道你将黄金藏进了牙齿……”摸了一会，阿四似乎失去耐性，直接撑开尸体的嘴巴凑近去看。溃烂的味道没有阻止他，自从他见了一次那些东西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扭曲起来。更不要说现在..
“明明我没有错，那两个人是自己跑的。你偏要打我，还丢我进森林……但没关系，小五哥，我不会扔下你的尸体，那些人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看见喉咙里金黄色在闪烁，阿四兴奋地拿出身上的小刀插了进去，撩开所有障碍的器官，将黄金挑了出来。
“呵呵呵呵……”他笑了一阵，突然发现李小五整块脸已经被抠烂了，有些慌张地将掉下来的黏糊糊的东西重新敷上去，那些人说外部皮肤不能破坏，不然他就拿不到钱了。
“死了就不会痛了……真好……”
这样，就算内脏被全部拿出来，也没关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