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得香甜,却听到胎记在胸口大声嚷道:“死猪,快起来,太阳已经照屁股了。”
我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看窗外阳光照射的角度,果然已经快要中午了。唉,真丢脸,在男神家里居然也能睡得如此昏天暗地?
我忙不迭地洗漱,换衣服,然后就匆匆地下楼来到了大厅。
可大厅里空荡荡的,肖一阳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愣了一会,不无失落地说:“胎记,咱们回去吧。”
胎记像个孩子般任性地大叫:“不,我不要回去,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没好气地说:“那好办,咱们两个分家吧,我回大宅,你去陪你的一阳哥哥。”胎记愤怒地嚷:“何串秧,你太过分了,明知道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你这个宿主,你居然敢为难我?”
“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先为难我的好不好?我再怎么磕碜也是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黄花大姑娘吧,你让我死皮赖脸地留在一个男人的家里是什么意思?”
胎记立刻无语了,又过了一会,它才讪讪地说:“回大宅也行,但走之前,咱们得跟一阳哥哥道个别。”我两手一摊说:“怎么告别?我连人家的影子都找不到。”
胎记说:“你出门后往阁楼的右前方走,会看到一个山峰,爬上去就看到一阳哥哥了。”
这一次,我再也做不出那过河拆桥,溜之大吉的荒唐行径了,肖一阳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让我这辈子为他当牛做马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简单地去道个别。
按照胎记的指引,我很快就来到了那座山峰下。
但见那山峰高耸入云,陡峭险峻,如根笔直的擎天柱一样,一端撑着天,一端撑着地。
我脖子都快仰到脊背上了,还是看不到山峰的顶端,就这高度,别说我这个凡人了,神仙要想爬上去估计都得费上一番功夫,胎记这厮,不是存心在刁难我吧?
胎记不等我骂它,便主动解释:“笨蛋,这样硬爬当然不行,你绕到山峰的最后方去,那里有一个阶梯,你沿着梯子爬上去就行了。”
我依言绕到山峰的后方,可除了密密麻麻的野草,却什么也看不到。
胎记又说:“拨开野草,就看到了。”
我用手拨开野草,果然看到了一条很不起眼的阶梯,它依附在山坳的最里面,像草丛里面蜿蜒爬行的一条蛇。
这条阶梯真够隐秘的,若非胎记指引,估计围绕着山峰转八百圈我也发现不了它。
沿着那条狭窄的阶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气喘如牛地爬到了山峰的最顶端。
眼前豁然开朗,苍翠欲滴的浓绿,薄如蝉翼的云雾,如梦似幻,仿佛人间仙境。
我四下环顾,终于找到了肖一阳,只见他迎风站在一块突兀的石块上面,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远方。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越发的显得风姿翩然,玉树临立。这人真是人间极品,连那么沉闷枯燥的黑色都被他驾驭的如此灵动,飘逸。
我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肖总。”
对于我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他没有任何讶异,甚至在听到我唤他时连头都没有转一下,仿佛我的出现,早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又局促不安地向他迈近了一步,再次叫了声“肖总……。”
他挥手打断了我的话,问:“你叫何串秧?是吗?”
从来没想到,仅仅听着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滑落过来,竟也会让我“怦然”而生出一种颤栗的感觉。
怔了怔,我忙点点头说:“是。”
他顿了顿,又说:“过来这边。”
我往前走了几步,脸红心跳地站在了他的旁边。
他往远处一指,说:“你看那里,是大宅,而那里,却是风崖城。”
按照他指引的方向,我看到大宅掩映在一片云雾之中,只有房顶上镶嵌的珠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从这个方向看繁华的风崖城,不过是纵横交错的几条街道而已,那些威风八面的高楼大厦全部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仿佛轻轻一吹,便会不见了踪影。
肖一阳说:“何串秧,你可看懂了什么吗?”
我挠挠头皮,如实回答:“看……看不清楚,很模糊。”
他点点头说:“虽然模糊,但你也应该知道,这大宅和风崖城里,有很多人都在安居乐业,而让这片土地安居乐业的根本,就是守护。”
第一次听肖一阳神情严肃的给我讲这些道理,我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们安居乐业与否?给我有什么关系?我连自己行动不便的老妈都照顾不了,何况旁人呢?
肖一阳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说:“现在的你,当然做不了什么,但是,你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上的,还望你不要辜负了这天下苍生。”
我再次挠挠头皮,表示不懂。肖一阳说:“不懂没关系,保护好自己和你身上的胎记就对了。”
这个还真不用他嘱咐,我什么时候都是爱自己多于爱旁人的。当下便脆生生地回答:“好的。”
说完这些话,他又转过身子,若有所思地俯瞰着下面。阳光下他的身影,孤独,悲凉,沧桑……,
我的鼻子突然有点莫名的发酸,这空荡荡的后山,这险峻的山峰,却始终只有他一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形影相吊,茕茕孑立。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守护吗?
可这样正气浩然,卓尔不凡的他,却让我凌乱了,这是他吗?是那个每月十五号便要临幸美人的花花公子吗?是那个被常一笑他们囚禁了一千多年的异类吗?……
心思正在百转千回,却听到他又说:“你来找我有事吗?”
我赶紧正色回答:“来和你道别,我……要回大宅了。”
他只说了个“好”字,便再也不言语了。
我挪动着脚步,慢慢地走到了山峰边,刚准备往下爬,双腿却哆哆嗦嗦地站不稳了,那犹如刀削斧劈似的陡峭,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沟壑悬崖,那犹如从天空垂直而下的阶梯……,更要命的是,风一吹,那阶梯仿佛还像丝带似的左右摇摆……,
别说爬行了,看一眼我都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发软。
此刻我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爬这座山峰要的仅仅是你的汗水和体力,可这貌似轻松的下山,却有可能吞噬了你的生命。
我按着胸口的梅花胎记,轻声呼唤:“胎记,胎记,快过来帮我。”
胎记好像被肖一阳附体了,严肃地说:“何串秧,一座山你都对付不了,将来怎么和那些坏人周旋呢?再说了,我已经被一阳哥哥禁锢法术了,怎么帮你?你还是自己慢慢地往下爬吧。”
而此时,我看到肖一阳也转过了身子,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
我一下子振作了起来,男神当前,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当那笨拙无能的大狗熊。我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最后抓住阶梯,慢慢地往下爬去。为了让自己心情放松,这一路上我拼命地回忆肖一阳那清俊儒雅的音容笑貌。
饶是如此,脚一接触到地面,我还是立刻就瘫软在了地上,浑身湿漉漉的都是冷汗。
胎记在我胸前“哈哈”大笑,它不无得意地问:“何串秧,你知道这座山峰叫什么名字吗?”
我气喘吁吁地问:“不知道。”
“实话告诉你,这座山名叫“下行难”,它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下行时阶梯像从天上垂直下来丝带,区区凡人别说爬行了,看一眼都会魂飞魄散,连肖一雄那样有千年道行的人站在上面都手脚发软,但是你,居然成功了?哈哈哈……”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吼道:“死胎记,你出来,咱们两个好好聊一聊。”
胎记说:“对不起,本尊已经出不来了,不如这样吧,你再爬上去找一阳哥哥,求他给我解封吧。”
我:“呀呀呀……呸。”
等我在胎记的指引下找到那个隐藏在草丛中的狗洞,顺利地溜回到大宅之后,却发现短短一天的功夫,竟然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们住的那个庭院居然被封锁了,门口站立的那两个彪形大汉跟凶神恶煞的门神似的,让躲在墙后面的我虚汗直冒。
看来,我溜出大宅这件事已经败露了,但仅仅因为这一项罪名不足以这么戒备森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肖氏兄弟想借着这个理由,把我这个可疑对象名正言顺地囚禁起来。
虽然担心刘月月和沫儿她们的安危,但此刻却也不宜硬闯。我眼珠子一转,决定先去找流离打探一下情况。
琉离的住处在一座山坡的后面,倒是一个宁静清幽的好地方。那门牌上挂着的“流离”二字,像一面迎风招展的小旗子。
我像狙击手一样趴在草丛里,一直等到其中一个女工陪着流离去吃午饭,而另一个也去大食堂的时候,才放心地攀上墙头,跳到了庭院里面。
我径直走到房间门口,推了推门,居然没上锁,一下子就推开了。
里面的陈设和刘月月的房间一模一样,这倒也替我省了不少心思。我轻车熟路地跑到流离的卧房,推开衣柜,悄悄地藏了进去。
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我才听到了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她在玄幻处换拖鞋的声音。
为保险起见,我本来想等着她来卧室再现身的,可左等又等,竟等来她在客厅看电视的声音了。
我当即便从衣柜里走出来,蹑手蹑脚地向客厅走去,我本来想学电视里的那一套路数,先捂住她的嘴,然后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
可是,这女人的第六感比李之木都敏锐,我刚走出卧室,都被她突然射过来的目光钉在了当场。
流离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反应了过来,她一下子从沙发蹿了下来,攥住我的胳膊说:“何串秧,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