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就算现在能赶回去,也来不及帮刘月月做饭了,唯今之计,就是等待那个给肖一阳送饭的雀儿隆重登场了。
等呀等,盼呀盼,我觉得自己都快等成一座雕塑了,雀儿还是没有到来。
就在这时,那只火鸡却出现了,而它的脖子上,赫然还套着一个精致无比的食盒。
只见它从容地把食盒放到美人塌旁边的饭桌上,然后走到陷入沉思的肖一阳身边,用红色的嘴巴一下又一下地啄他的手。直到他回过神,摸了摸它的毛茸茸的翅膀说:“我这就吃,你下去吧。”
它开心地挥挥翅膀,这才心满意足地向门外走去。
这妖物简直要逆天了,既能装神弄鬼,又能撒娇卖萌,还能像小丫鬟一样来送饭……,相比之下,我那只会给人剃秃瓢的胎记分分钟就被人家甩出了几条街开外。
肖一阳走到饭桌前,打开了饭盒,一股饭菜的浓香,顿时传进了我的鼻孔里。我一下子松了口气,好在不是刘月月的临场发挥,否则,我这未来厨神的招牌都会被她生生糟蹋了。
一共有三菜一汤,有鲍鱼娃娃菜,油爆大龙虾,素炒小白菜,冰糖燕窝汤。很显然,这些菜皆出自大师手笔,高档,奢靡,很符合这位肖一阳的身份。
但他却皱了皱眉头,只吃了一点点就兴趣索然地放下了筷子。
可怜那一盘盘精致高贵的珍馐美味,就这样被他晾晒在饭桌上不管不问了,如此暴殄天物,真是造孽呀。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要觉得浪费就过来吃吧。”
早已饥肠辘辘的我立刻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估计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粗俗不堪的女子,顿时便目瞪口呆地愣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他好奇地问:“这饭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美食当前,我再也顾不得谨小慎微了,一张嘴便很顺溜地回答:“那是当然,我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么高档的食物呢?”
“我倒是觉得,刘月月做的家常小菜更可口一点。”
我一口饭顿时梗在了喉咙里,咳嗽的连脸都红了。
他居然体贴地给我盛了碗燕窝汤,递到了我的面前。
望着他那骨节纤长而又白白净净的双手,我咳嗽的愈发剧烈了。这男人,连手都这么性感,简直是……,妖孽。
我低着头接过那碗燕窝汤,一仰脖就灌了个底朝天。
经过一番秋风扫落叶的大扫荡后,桌子上的菜瞬间便被我消灭了十之八九。作为一个瘦小干枯,发育不良型的女孩,这么大的食量的确会让人瞠目结舌。
我抬起头,对着肖一阳愕然的表情讪讪地说:“我正在发育呢,所以吃的会多些。”
“你还没成年吗?”
我厚着脸皮说:“嗯,只不过是长的着急了点。”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斜依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的苍翠欲滴。
我收拾好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然后捧着滚圆的肚皮,坐在沙发上等那只基因突变的火鸡回来收食盒,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一会一定要给它打拱做揖,必要的时候把它当成祖宗供起来都行,只要它能带我顺利地回到大宅去。
刚开始我还精神抖擞地想着回去后怎么给沫儿和刘月月显摆自己的后山历险记,可等着等着,我的上下眼皮就跟涂了强力胶水一样,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怀疑自己走进了碧波荡漾的海底。满世界都是蓝光,澄澈,透明。
而肖一阳依旧坐在那张黑色的书桌前,正神情漠然地看着手里的书,敞开的落地窗外面,是无边无际,浓稠的仿佛永远也化不开的漆黑。
我一下惊醒了过来。真该死,没想到这一觉竟睡到了天黑?我下意识地看向饭桌,发现那只精致的食盒还好端端地呆在那儿,那只该死的火鸡,竟然没有过来收食盒?
我一下跳了起来,这下子可怎么办?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我们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说清清白白会有人相信吗?刘月月要是知道了,估计第一时间都会冲过来掐死我。
我心急火燎地走到书桌前,不管不顾地说:“肖总,求你了,送我回去吧。这大晚上的,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过夜……。”
他冷冷地打断了我,说:“放心,我对没成年人半点兴趣也没有。”
我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心想这家伙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大度,至少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的运用,就有点挟私抱怨的嫌疑。
我无精打采地又缩回到沙发上,看着外面的沉沉夜空不住地长吁短叹。
他慢悠悠地说:“何小姐,如果你真想回去,我可以召唤……火鸡为你引路,但你可要想好了,这座后山一到晚上,可是野兽遍野呀。”
好像为了配合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嚎叫,那声音,粗野,嘹亮,应该是野豹的叫声。
再接着,狼的叫声,虎的叫声,一瞬间响彻了整个后山。
甚至在房门正前方的那片浓黑里,都赫然出现了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
我心惊胆颤地站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跳起来去关门。
可是,那两扇门竟跟千斤鼎似的,根本就不能移动分毫。
眼看着那些绿莹莹的眼睛越来越近了,我惨叫一声,扭头就跑到肖一阳的身后,语无伦次地说:“肖……肖总,快,快跑,有很多野兽。”
他却依旧纹丝不动地端坐在书桌前,连捧着书本的手都没有抖一下,好一个泰山崩与前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王者气度呀,
突然,此起彼伏的动物嚎叫像被人按下了停止键,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山坡上除了呜呜掠过的一阵阵阴风外,安静的让人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一个脸色黝黑,身形巨大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肖一阳面前,声音粗旷而沙哑地说:“肖一阳,你到底想起来令牌在哪里了吗?这都一千多年了,再这样耗下去,俺老焦都快变成千年化石了。”
话音刚落,又有个面容苍白,骨瘦形销的年青男子也走了进来,他说:“是呀,肖一阳,你不能总是耗着我们呀,怎么着也得给一个说法,好让我回去复命呀。”
我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什么?一千多年?肖一阳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七八岁,何来的千年之说呀?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却猛然发现“铁塔”和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漂亮女人,不知何时竟也鬼魅般同时出现了。
肖一阳放下书本,平静地说:“焦傲,常一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令牌已经自行消失了,连我都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寻找?如何再交给你们?”
焦傲本就漆黑一团的脸色此刻更像锅底了,他气呼呼地说:“肖一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然,我们再来打一架吧。”
“铁塔”走上前,厉声说道:“焦傲,不可放肆,我们大少已经给你解释的那么清楚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
焦傲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说:“托天雷塔,我说你好歹也是位天神,怎么能甘居在这等妖物身边,沦为他的仆人呢?哼,天帝老儿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托天雷塔说:“谢谢你的抬举,但我托天雷塔行事,谁敢妄加评论?你如果皮痒欠抽,不如让我代替我们大少来会会你。”
焦傲大吼一声说:“谁怕谁呀,来吧。”
只见两道光影一闪,那两人就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一阵阵地动山摇般的轰鸣,便响彻了整个夜空。
瘦骨嶙峋的常一笑说:“肖一阳,我可不是那一点都炸的老焦,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点,尽快把令牌交出来吧,否则,你插翅都难以飞出我们的包围圈,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不累吗?”
那个身穿蓝色衣服的漂亮女人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说:“我们大少怎么会累呢?累的,应该是常兄你们吧,每日每夜地盯着我们,连睡觉都不敢合着眼睛,你说,我们谁更累呢?嗯?”
说着话,她那柔曼的身子便像蛇一样,缠上了常一笑的身体。
常一笑一凛,忙避开了她,说:“蓝姬姐姐,你快放了我吧,我道行太浅,难以消受你这天下无敌的狐媚道术。”
被称作蓝姬的女子嫣然一笑说:“你不必过谦,来来,我们不要管这劳什子的令牌了,还是有我陪着你,一块去云雨一番吧。”
常一笑身形一闪,再次避开了她的投怀送抱。
肖一阳淡淡地说:“蓝姬,不可放肆。”
那女子立刻温顺地退了一边去了。
肖一阳说:“常一笑,多说无益,你们爱困多少年就困多少年吧,令牌我是真的没有。”
常一笑说:“肖一阳,你真是三界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倔驴,唉,对了,听你那个弟弟肖一雄说,你身边这个小妞好像来路不凡,你不会是把令牌藏她身上了吧?”
蓝姬在旁边“咯咯”一笑说:“这好办,你把这小妞带走吧,爱清蒸爱红烧都是你的事,反正我们大少给她又不熟。”
我一听这话,只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从这几个人莫名地出现到现在,我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他们的身份诡异,绝非正常人类了。尤其是这个又瘦又高,面容惨白的常一笑,比传说中的白无常还要吓人,这要是被他捉回去,估计不死也得被剥层皮。
我本能地伸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肖一阳那精瘦的腰身,连连哀求:“肖总,求求你救我,我身上没有藏东西,真的没有……。”
可就在这时,我的身子却控制不住地腾空飘了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抓肖一阳的衣袖,却终究不能如愿。
突然,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冷静,从容,如一泓清冽,冰凉的泉水,瞬间便让我慌乱的一塌糊涂的神识镇静了下来。
这帮来历不明的人既然已经怀疑我身上藏有令牌,我越逃避反而越显得欲盖弥彰,不如任他检查,也好让自己落个全身而退。
反正有肖一阳在,我的生命定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