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筹顾不上整顿兵马,直接把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的武历拖了出来,就要把武历给就地正法了,可是杜衡几人还是上前制止了殷文筹的以下犯上之举。而瘫坐在地上的武历则惊慌失措的看着仅剩的残兵和大多数人脸上还未退去的惊恐,每个南燕人眼里只有一个认知,鸿战这次来真的了。
夜幕降临,城内的众人躲在残垣断壁之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扰到城外鸿战的游骑,在这个夜里就送他们上路,而绝望的气息却没有感染到城外的鸿战营地里,高高的城墙外,篝火堆里的柴火被火焰烧的炸裂开来,火花弹跳到了高高绑起的猎物身上,发出骇人的惨叫。鸿战的游骑坐在一旁大口喝酒,大声调笑,不时地询问身边的人,香肉够不够,烤好了现成的就可以割下来享用。
在这个不见星光的夜里,听着同伴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惨叫声,那一声一声的痛苦哀嚎,好像一刀刀割着他们的血肉一般。此时此刻,此行此景,让南燕养尊处优的人们第一次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他们两两抱团挤在一起都没有办法驱散刺骨的寒意,相较于城外的歌舞升平,这里是死寂一片。恐惧被无限放大的南燕士兵们,甚至没有一个人敢收拾一些柴火取暖,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而南燕的第一次遭遇战,惨败。
城外的营地里,那烧焦的柴火上最后一丝薪火也熄灭的时候,天,大亮了。殷文筹脸色沉重的走过一个个满是血污的脸孔,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坐以待毙。而躲在角落被殷文筹打的鼻青脸肿的武历正用自己找来的文房四宝洋洋洒洒的写着遗书。
殷文筹整顿着军队,三万大军在一夕之间仅剩五千不到,而剩下的人里面还有斗志的,五百不到。让小兵去找来杜衡几人,殷文筹独自在这废墟里找到一个十分醒目的地方,坐等杜衡几人的到来。
一脸阴郁之色的杜衡站在殷文筹面前,十分不耐的说道,‘殷指挥使,叫尔等前来所谓何事,如无要紧之事,我等还要回去商议军机要事。’殷文筹看了看以杜衡为首的众人,嗤笑出声,‘扑哧,就你们还商议要事,商议怎么去死还差不多。’‘你说什么!’杜衡身后的一个武将难掩怒意呵斥出声,殷文筹挺直了腰杆准备迎战,眼看着就要冲上前来,却被杜衡制住了。杜衡向着殷文筹握拳一拜,‘大人,面对鸿战的围困我等并非毫无对策,而且我们彻夜商议,就在刚刚已经初步商议好了应对之策。我们打算派一支十人小队,天黑之后,突围而出,策马狂奔,300里开外就有我军将士驻守,只要我们静候救兵,到时候来个里外夹击,灭掉鸿战的游骑应该不难。’
殷文筹看着眼前滔滔不绝,仿佛已经掌控全局的杜衡和周围附和不断的武将,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殷文筹本来只要用拳头压制住众人,再提出整顿军心突围。殷文筹认定南燕在人数上还是占尽了优势,只要指挥得当,这次突围战也可以给南燕的士兵鼓起气势应对以后更加艰难的战役。殷文筹这一天没有能够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当杜衡等人说出对策的时候,身边的士兵们竟然积极的围拢过来,推举着突围的勇士,就连绞尽脑汁想要写出伟大遗书的武历都被惊动了,武历听到杜衡等人的对策,也很是赞同,五千南燕士兵,对于坐等救兵这件事上,竟然出其的统一。殷文筹看着众人恢复生机跃跃欲试的脸,看着武历细心安抚那些被挑选出来突围的勇士。谁也没有注意到,殷文筹嗤笑转身离去的了。
殷文筹一人孤掌难鸣突围之事就此作罢。
可殷文筹怎么也想不到,武历还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众人中间,顶着将帅的头衔告慰众人,没有一个人去责怪武历当时的逃跑行为,好像大家都认为对上鸿战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逃跑一样,可能唯一做错的事情也就是跑的不够快了。
黑夜再度降临人间,十几匹健硕的马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冲进了夜幕之中,看着消失在黑暗里的马匹,杜衡等人竟然十分心安,回到城内的众人纷纷升起了火堆,放松了自从遭遇战之后紧绷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