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筹被套在大麻袋里面也不惊慌,反而颇为有趣的随着大麻袋摇晃的节奏越加卖力的摆动着,背着麻袋的人感觉到背上的小东西不安稳的挣扎着,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人之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过一会就拐进了村后面的小林子里。
殷文筹很是兴奋的透过麻袋看着外面隐约的小道,在麻袋里被颠啊颠啊,还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背着麻袋的人听到了殷文筹的笑声心下嗤笑,怪不得老相好要把这个小东西骗出来卖了,一个傻子,怎么卖得出好价钱,原说模样好一点还可以卖到大户人家,或者卖给做瘦马生意的老鸨,可是现下这些个地方都出不了这货了,只能卖去更远更穷的山里做山媳妇了。
背着麻袋的人正是孙氏的老相好麻四,麻四好赌,平时又惯会偷奸耍滑,身为家里的老幺,被当做老来子宠着,到了十好几都是一事无成,老父亲死后,更是没有人制得住他。染上赌瘾之后,麻四就想方设法的从家里拿钱出去赌,不是偷嫂子的嫁妆去当,就是骗老母的棺材本说去做生意。为此家里被搞的鸡犬不宁,上头两个儿子天天闹着要分家,早就嫁出去的二女儿从来不敢回家,逢年过节也只是孤身一人过来送点肉啊菜啊,说不到两句话就急哄哄的走了。这还是麻四不在家的时候,要是运气不好正好遇到麻四在家,那可好,手上头上但凡有点什么首饰,甭管值不值钱,一律都给撸下来,理所当然的装进口袋成为赌资。二女儿眼泪汪汪的看向老母想要老母帮忙要回首饰,可老母倒好,一脸欣慰的夸赞着二女儿懂事了,知道照顾弟弟了。
可想而知,麻四上头三个哥哥姐姐们对待麻四那是什么样的心情,那必须是生撕活剥啊。可是百善孝为先,在这个孝道高于一切的皇朝,连走仕途的大官都要把双亲当做菩萨供起来,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还算小的了,要是哪天开口说一声儿子不孝啊,为娘这心里揪着慌啊。那么你的仕途也算是到头了。第二天清早,皇上的案头就放着参你不孝的本,而皇帝也一定会因此大怒。皇帝当天心情不错的,那好一点,除去那身华服,贬为庶人。皇帝要是被太后叫去谈心了,那感情好,对不起了,十八年之后你再当一条好汉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麻四如此祸害家里,家里的兄弟姐妹也要忍气吞声的原因。家里的兄弟不是没有闹过分家,关着门闹了几次,最后都是老母以死相逼被生生按了下来,但是这个家也算是彻底的散了。
外人看了来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关上门都是各自开火,手里的银钱倒是上交的,但是拿了多少的银钱也只是会上交小部分,大多数时候,银钱都藏在自家小屋里还时时有人看守,就是防着麻四。
麻四也不要脸,见从老母那里扣不出什么油水,就自发自动的跑去哥哥屋里翻看。有一次正好大嫂在床铺里睡觉,感觉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不得了了,小叔子正抬腿上床啊。
大嫂只来得及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就只剩下哭嚎着没法做人了。大嫂的哭嚎惊动了邻里,麻家大哥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婆娘抬手抬脚的把挂在梁上的媳妇抱了下来。麻家大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媳妇身前,抬手试了试鼻息,那是出气多进气少啊。眼看着和自己和和美美过日子的媳妇就要两眼一翻丢下一双儿女和自己走了。麻家大哥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看着站在一旁还不住辩解的麻四,听到麻四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我怎么会看的上她啊,丑成这样了,还有脸说我欺负她,娘啊,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麻四一边假哭一边指着脸上被抓出来的血痕不住的抱怨,“你看看,你看看,这,这这,都是给那个泼妇抓的。”老母亲则一脸心疼的摸着麻四的脸上的血痕听到儿子吃痛的哀嚎,转过头抱怨着大儿媳妇,“老大家的,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下手这么重打你小叔子,这要是打坏了,我们家幺儿要怎么娶媳妇啊,不行,你得赔我们家老幺银钱,赔我们老幺娶媳妇的银钱”。这头还安抚着老幺,那头就不要脸的走到躺在地上的大儿媳妇跟前,面露不悦的训斥,“我当时真是看走眼了,才让老大挑了你这么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趁着老大家的出去干活,就勾搭我们家老幺,也不看看你长成什么样子,我们家老幺可是要娶秀才女儿的人,怎么会看上你。”麻四的老母看着没有回应的大儿媳妇,就转身向周围的人抱怨。“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现在竟然还这副要死要活的德行,你这是吓唬谁呢,我可告诉你了。这事没完,我要让老大休了你个恶妇,再去你家讨要说法,要你家赔我们老幺娶媳妇的钱。”麻四还在旁边不断的叫嚣,“娶了媳妇之后,还要养孩子,养孩子的钱也都给了。”老母亲听到麻四的话不住的点头应和“是,是,孩子也要你们家出钱养着。”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也为这个老实的汉子不值当,有这么一个护短又拎不清的母亲,这是要把人老大家的往死里逼啊,可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什么,就怕被牵连认为也是一个不懂礼仪孝道的人家,那就是祸害了整家人了。
就在这二人唱着双簧的时候,麻家大哥默默的走到角落,拎起扁担又默默走到了麻四身后。麻四正讲到兴头上,加上还得到自家母亲的支持,越发的猖狂起来,正待说些不着边际的要求,就感觉背后一寒,顿时浑身一栗,剧烈的疼痛就从右脚传递到大脑。伴随着惨叫声麻四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这时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有了,整个院子里陷入了磨人的死寂。麻四疼的近乎失声,捂着断腿不住的颤抖,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脑袋上冒出来再滑落进土里。麻家老大使了狠劲,直接就敲断了麻四的腿骨,外翻卷曲的红肉带着几根青筋,森森的白骨断裂处也还沾着丝丝缕缕的烂肉。麻家老大手里的扁担上,那醒目的红顺着垂下的扁担滑落,要坠未坠的掉在扁担头。
兵荒马乱之后,麻四的腿倒是保住了,但也落了残疾。坐着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站起来就发现一高一矮,走起来更是颇的厉害。宝贝老幺都成这样了,按理来说麻家老太太肯定是要追究到底的,可不知是被老大那骇人的气势吓倒还是其他,老太太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的追究,就连被救醒之后还留在家中的老大媳妇也被老太太忽略了。战战兢兢的过了一段时间的日子之后,老大媳妇发现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好像换成了自家男人,现在到成了老太太跟在他后面唯唯诺诺的了。
再看看养伤出来的麻四,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人也变得很是阴郁,常常从半开的眼皮底下瞄瞄这个瞅瞅那个,或者在众人聊天哄笑的时候默默的走过去,到最后麻四总是站在村子里洗衣服的溪水旁定定的看着某个有着玲珑身段的少女,洗衣服的小媳妇小姑娘们被麻四看的发麻,纷纷躲着到溪水旁洗衣服的差事。老太太专门带着厚礼拜访了媒婆的家,可是附近村里十里八乡的媒婆家都被老太太跑了个遍,还是没有一家肯接下麻四这摊子买卖。大家都知道,麻四这辈子怕是毁了。
村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麻四的事情,也纷纷告诫家里适龄姑娘躲着麻四,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在家里就是家里横的麻四,自从被大哥打断腿之后回到家倒是暂时安分守己,可是到了外面,麻四看人总觉得他们在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已经的酒肉朋友早就跑得七七八八,麻四的心里其实蛮绝望的,回想起当初父亲用棍棒教育自己的时候,母亲躲在一旁默默哭泣,到现在大哥打断自己腿之后,母亲只敢过来送饭,换药,瘫在床上那么长时间,麻四也知道这个家里的风向变了,再也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再加上腿瘸了,以后找媳妇肯定是难上加难,能起身之后,麻四就时常靠在家里的院壁上默默听周围的声音,等真的能出去的时候,麻四才终于意识到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打在身上的火焰一般烫人,站在小媳妇小姑娘多的地方看着这些个自己永远都触及不到的女人的时候,麻四心底渐渐涌起了一股子邪念,怎么压也压不住。
孙氏当时是村子里有名的一枝花,肤白貌美,身段妖娆,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小伙子。可就是这样的条件,孙氏当时也硬是拖到了20好几都没有嫁出去,就是想相看到好人家去享福。谁成想,便宜了麻四这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