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还没有觉悟到,突围的势在必行。听到殷文筹的话,俱是看向了武历和杜衡二人,希望得到不一样的方案。
杜衡听到殷文筹的话开始反思起来,为什么这一次行动失败。竖起耳朵,都不用自己听,就可以听到城外的敌军呼呼喝喝的劝酒声,杜衡心里清楚,四面八方都被敌军围得水泄不通,如何能够突围搬救兵,清晨的那一幕就是敌军的警告,不要妄想搬救兵,你们只能是这盘中餐刀上肉。
可是,杜衡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殷文筹。他,是如何突围的,扛着一只鹿腿招摇过市,再回到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在敌军如此严密的防御之下,殷文筹还能在密林里优哉游哉的打猎,还扛着一只鹿脚回来,这有点玄乎,如果是敌军间谍,这一切就说的通了,毕竟说殷文筹文武双全能力爆表什么的,杜衡看向殷文筹瘦小的身板,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意随心动,此刻的杜衡心里就对殷文筹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武历此刻又掏出了怀里写了一半的遗书,摊开在巨石之上,仰天长叹,奋笔疾书。
老张头拿出了自己的菜刀,在磨刀石上洒了一点水,卖力磨利手中的刀。当水洒在刀上溅起水花四溅的这一刻,刀锋的暗芒映照在老张头枯糟的老脸上,映射出老张头隐隐兴奋的脸。
杜衡率先统一战线,一致同意殷文筹的突围方案。而剩余小部分的人仍旧围绕在武历周围,心心念念就是等武历写好自己的遗书,再帮自己代书。
殷文筹冷笑的看着众人的反映,在地上化了几个圈,就把自己的方案娓娓道来了。
“这个城地势平坦,四面空旷,无论哪个方向有动静,即使夜间派遣小奇兵突围都十分惹眼。敌军占领了高地,可以把我们的动静尽收眼底。只要出城,无论哪个方向都是死角。”殷文筹拿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几笔就勾勒出现在所处的简单地形和敌军方位,驻扎情况。
“敌军人数不多,初略打探属于前头兵,是大部队专门派遣出来探路的,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昨天夜里突围成功,也许我们的救兵会和敌军的大部队撞个正着,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之后,我们还剩下多少将士,我向也不用我多说,就我们这种渣到不行的战斗力,灭国都有可能。”
杜衡等人听到殷文筹不屑的嘲讽,纷纷义愤填膺的冲上前把殷文筹围了起来,却不敢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用愤怒的虎目怒视殷文筹,以期达到在殷文筹身上穿孔的效果。
殷文筹对于这种幼稚的把戏不屑一顾,看着这些个不着调的人,冷下了声音,“像你们这种没有殊死拼杀觉悟的人,我都不想理会了,谁想跟我杀出重围,站到我身后,想死在城里的,可以散了。”
这句话一出,本应该就地解散的众人,谁也没有动作,保持默契的围着殷文筹,只是那怒瞪的虎目变成了期盼的。
殷文筹环视众人,“我的方案是正面突围。”
第二天,当天际最后一丝月光也没入地表,炭火上最后一点薪火也一并燃尽的时候,整个世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殷文筹在这个时候睁开了星眸,夜视对于身怀武艺的人来说,这都不是梦。但是,在漆黑的夜里,半空中漂浮着一双双闪着蓝光的眼睛,这样的场景也还是比较渗人的。
殷文筹带着挑选出来的先锋,打开城门一角,悄无声息的进入那个屠宰场。殷文筹身后的士兵对于眼前的同伴剩余的断肢残垣还是比较怵的,大多不敢上前,只有几个大胆的紧跟在殷文筹身后,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不知不觉就收割了屠宰场大半的敌军。
犹豫的士兵看到这个阵势,也握紧了手里的砍刀,摸进了自己负责的领域。
他们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昨日殷文筹的孜孜教诲,“其实我们的人数是占优势的,三万大军,压到区区三千不在话下,可是我们完全没有对敌意识,导致遭遇战惨败,但是即使我们被困城内,也抹不去我们还有五千将士对敌的优势人数。敌军在这两次赢的毫无挑战,也赢的失去防备,因为敌军已经认定我们就是待宰羔羊,不可能会反抗,没有的救兵,我们只能被困死城内。可是,我们是饿狼,是已经被困到绝境了饿狼。反嘴一咬,敌军也要脱一层皮。”
士兵们渐渐习惯了手里的温热触感,和很快浓郁起来的血腥味。手里的人头,还在沉静在美梦之中,不时的砸吧着溢出鲜血的嘴巴。
“我们虽然四面皆平摊,无论如何动作都会被敌军探知,可是我们之前窝囊的表现已经让敌军松懈了,今天夜里正是突围的大好时机,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总有深渊般的黑暗侵蚀着大地。我们就是要趁着这个实际,正面突围。敌军怎么也不可能料想到,鱼肉也会正面反抗,所以敌军正面的防御肯定是最为薄弱的。”
一会儿的功夫,先锋部队已经收割了屠宰场大部分敌军的人头。
“敌军再松懈也是一头熟睡的雄狮,很快便会苏醒,我们被发现之后,不要惊慌,立刻拉起战斗预警通知城内。”
一个被尿意憋醒鸿战小兵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只看到眼前一闪而过的白光,顷刻之间,已经脑袋搬家。蹦跳的脑袋顽皮的蹦跶到隔壁小兵身上,另一个小兵不耐烦的吼吼一声,“大半夜的,搞什么啊,不知道你廖爷爷酣意正浓吗?”小兵说着习惯性斜眼探了探脑袋的方向,这一看之下,睡意全无。敏锐的感觉到挥向自己的刀风,小兵身子灵敏后撤就躲过了这致命一刀。摸出随身武器抵挡住来人的偷袭,小兵还不忘扯开嗓门就大吼出声。“敌袭有敌军偷袭,有……”还没有说完就被殷文筹利落的一刀了结了。可是为时已晚,鸿战的士兵大都被惊醒。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鸿战肯定很快就察觉我们的偷袭,第一时间会向我们发难,并且整队围剿城池。这个时候我们会发出号令,带着先锋逃进密林。城内的众人接到号令也从其他方向分别进入密林。我们在密林里解决这个先头部队。”
殷文筹带领先锋将士们向密林躲避,一路放火干扰敌军。徐达听到副将来报,气的一脚就把副将踢出营帐,率领众将击杀殷文筹等人。
“密林之中隐蔽性较强,我们也很难分辨出敌友,将士皆光裸上身,采用摸-杀方式对敌,简而言之,穿衣服者死!”
徐达带着副将和一只精英小队站在密林入口,副将看到徐达没有一次迟疑就要进林,急忙上前拉住徐达规劝道,“大将,恐防有诈。”徐达不耐烦的甩开副将,对着密林方向高扬声调,“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待我进去把他们都活烤了。”副将担忧的看着徐达带着大部队进入了密林,很快就没了踪影,副将却没有尾随而至,而是转身上马,带着一只小队向着官道狂奔而去。
“记住,我们的优势在于黎明前的黑暗,这场战役一字快。我们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解决了大部分人,否则。”
密林之中十分拥挤,却没有什么声响发出。徐达带着大部队进入密林就燃起了火把,漆黑的夜里,大团大团的火焰几乎照亮了整个密林,也把徐达等人完整的暴露在了殷文筹等人面前。
“进到密林,我们就等一个信号——光源,只要看到这个信号,弓箭手拉弓瞄准,密林窄小,往往一箭双雕,运气好的杀死两个还待射伤一个。会使暗器的这个时候也放肆往鸿战前面招呼,小石子什么的也不要钱的招呼。”
徐达的队伍出现伤亡的时候,就已经反映过来自己中计了,羞愤交加的徐达马上整队,开始反击,可是看到暗器和弓箭都是向着光源的方向,徐达即刻下令灭火。一夕之间,整个密林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决胜的关键就在于火把全部熄灭这一刻,这也是最后战役打响的信号。在鸿战大将下令灭火之时,我们就要瞅准眼前的敌人,陷入黑暗的一瞬间,他们的眼睛不能很快适应。这个时候,杀一个果断,杀两个赚了,杀红眼的时候,我们就赢了。”
徐达凭着一身腱子肉,灵活的躲避致命的攻击再狠狠的反击,可是手里的武器已经渐渐拿不稳了,心慌的厉害。徐达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兔子狠狠咬了一口,慌忙呼喊撤退,可是身边跟随的人却越来越少,一个一个在黑暗中倒下。杀红眼的徐达已经分不清靠近自己的人是敌是友,只是本能的挥刀砍倒来人,无论如何防御,徐达身上的伤还在不断增加,血流的更快了。
天边一抹霞光缓缓晕开,不知不觉中徐达也看清了眼前的场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有自己人也有敌人。还在混战在人中,却大多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徐达眼前清晰的那一刻,引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士兵互相捅死对方的狠戾,和看清对方容貌那一瞬间的恍然。
徐达的记忆也永远的停滞在那一刻,因为身后的殷文筹对着徐达利落的挥砍下去。
砍刀上的血顺着殷文筹下垂的手,滴滴答答滚落在殷红的土地上,不甘的溅起点点尘土,最后无奈的和大地融为一体。
殷文筹闭上眼睛,高高扬起下颚,迎上那浸透大地的温暖阳光。不知为何,殷文筹的思绪和儿时的记忆连接,幼时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