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黄沙土地上,祝官锦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她不敢骑马,生怕走得太快,她想多留一些时间去想他。可他呢,会想自己吗?即使想,又会是多久?自古男儿多薄幸,以后认识了别的姑娘,金玉珂就会将自己淡忘了吧。她苦涩地想着,竟没发觉自己进了范阳城。
城内的酒楼茶肆鳞次栉比,颇为热闹。勾栏瓦舍里有来自西域的姑娘翩翩起舞,妩媚妖娆。祝官锦不由得想起晚娘,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街上的行人三五个凑在一起高谈阔论,好像有什么高兴事要发生,祝官锦快走几步进了家干净的客栈。
“店家,今个城里格外热闹,可是有什么喜事?”祝官锦将包袱随意地扔在桌上,一边喝着酒水一边向老板打听情况。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今晚可是我们范阳城一年一度的赏灯大会。未婚配的男女都会参加,如果男女二人在这灯会上订下终身,就是父母都不能反对。”店家说这话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不难看出他也十分想参与其中。
“店家也会去吗?”祝官锦打趣道。
“姑娘可折煞小人啦,不说这小店离不开人,就是小人的儿子也二十有五啦。姑娘倒是可以去看看热闹。”
会遇到有缘人吗?祝官锦突然对这个灯会感兴趣起来。如果当初自己和金玉珂是在这个灯会上相识,是否他们也能天长地久?也能让父皇同意不把自己送去和亲?她不敢去想答案,宁愿将这些设想变成纺纱,织进自己不切实际的梦中。
“金玉珂,那个莲花灯真漂亮,你去买给我。”倔强而稚嫩的声音在祝官锦的耳畔响起,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留仙裙的小姑娘半嗔半怒地盯着一个美少年看。小姑娘的脸只有巴掌大小,眼睛却生得又大又亮,水灵灵地会说话。小巧的鼻子,殷红的唇瓣,十五六岁的年纪,煞是可爱。而那美少年也是风流潇洒,笑起来有个酒窝。两人站在一起俨然是一对金童玉女。
祝官锦痴痴地看了很久,直到腿部的酸麻让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与尴尬。她转身想逃离,可是胳膊已经被人拉住,她茫然地回过头,金玉珂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他显然有些吃惊,同样吃惊的不止他一个人,祝官锦更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见到金玉珂,而且是用这样的方式。
“我想回京,路过这里。”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折,平静得令她自己都没想到。
“嗯。”他点点头,松开了手,没有挽留的意思。祝官锦觉得自己更丢脸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保重。”她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你住在哪?”他好像是在没话找话,祝官锦这样想着,有些不情愿回答。
“不远处的一个客栈。”她用手指了指。
“你一个姑娘家的太危险,我送你回京。”金玉珂突然抓住祝官锦的胳膊,生怕她逃走似的。“你今晚先和我一起住翁叔叔家,我们明早上路。”
“谁要你多管闲事,你不是再也不理我了吗?现在又假好心。”祝官锦赌气似地要挣脱束缚,可她哪是金玉珂的对手,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拎到红衣姑娘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