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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残

他本是一位江湖侠士,曾几何时也是意气风发,而如今这一切已成为往事。

这是一条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各种嘈杂的叫卖声,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哪里。他的双眼呆滞着,好像是在想着什么而出神了。

“大哥哥,你没吃东西吧!这半个馒头给你。”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南海用脏兮兮的手捧着半个馒头放在他的眼前。

他回过神来望着这个馒头,原本在以前都不愿多看一眼的,然而如今,他似乎还有着疑虑,不过肚子却咕咕的叫唤着,他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他望了望馒头,又望了望男孩那张带着童真的笑脸,终于缓缓的伸出右手,接过馒头,说了声“谢谢!”便将这馒头一把塞在嘴里,顾不得细嚼慢咽,便吞进了肚子。他自小被父亲教育吃饭要斯文大方,所以每次吃东西的时候,他都是细细品尝。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他诚然是饿了。

以前他出入于各大帮派的宴席,吃遍了各种美味,然而此刻都不如这半个馒头来及时。

“大哥哥,你这样是要不到饭的”,小男孩认真得劝说着,然后自顾自的讲述着自己要饭的诀窍。

“要饭”,他略微一愣,随即脸上变成了苦笑,心中想道:“想不到我南麟剑的传人如今沦落到要饭的地步。”他心有不甘,但当他的眼睛看到那被斩断的左腿的伤口时,又感到无可奈何。如今他蓬头垢面,衣服破烂,身上脏兮兮的,全然与乞丐无异了。

“那人蛮可怜的”,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挽着一身长袍的男子远远的望着他。

那男人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望去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便带着女子向他走来,小男孩害怕的走开了。

“这不是秦大侠吗?怎么在这里休息?”男人的脸上分明是嘲讽。

“南麟剑秦风”这个曾经被诸多门派传颂的名字。

“哦,你认识他。”那人惊奇的望着男人,在她眼中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怎么会认识身旁的男子。

“岂止是认识,两年前有幸受秦大侠赐教过。”男人服下绳子,右手握着的玉佩在秦风面前摇晃着。

秦风又怎会忘记两年前雪月山庄的公子李富借着加重实力欲强纳民女为妾,正逢秦风遇上。于是秦风便教训了李富一顿,并将李富强塞给那民女作为信物的玉佩扔还给李富。此刻看见李富,秦风很想再教训一顿,可惜他刚一挪动便看见那只只有一截的左腿。

“你说他就是南麟剑秦大侠。”女子尖叫着问道。人说“南麟剑”秦风好打包不平,惩奸除恶。她多少次期盼过能被秦风遇见,然后将她救出青楼。而如今她真正看到的秦风,确是一个瘫坐在街边的乞丐。

“走吧!一个破乞丐有什么好看得。”李富站起身,搂住那女子的腰掉头走去,临行时还故意在秦风的断腿上踩了一脚。

秦风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平静。显然腿上的伤痛渐渐消失了,然而他心里却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在李富搂着那个女子走时,他看见女子回头望他时眼中的绝望、无助。

天渐渐黑了,秦风只能捡些破旧的衣物遮盖在自己身上,斜靠着背后的墙壁躺下。

日复一日,秦风每天忍受着行人不屑的眼神和那些江湖人士的嘲讽。这样一连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蓬乱了,脸上黑乎乎的,身上的衣物大多数已经破烂。此刻他已变得与其他乞丐无异,甚至看起来还要更加沧桑。

中午的日光确实过于强烈,街道上的行人此刻已非常稀少,阳光的照射让他有些不适应了,他伸出左手遮挡着眼角的太阳,正懒洋洋的躺着,似乎他已渐渐习惯这种生活。

似乎一团云遮住了太阳,让他紧闭的眼角变得惬意,他打了一个呵欠,正满意的伸个懒腰,却感觉触碰到了什么。秦风睁开双眼,却是一个汉子立在了他的面前。那汉子却头发蓬乱、胡须拉渣、衣衫褴褛,不过从他的双眼中透着一道鄙夷。秦风心跳陡然加快,只因为他见到了自己的偶像。江湖上传说他是唯一一个打败过诸葛无极的人。

“你就是秦风吧?”沧桑颓废的男子开口了。

秦风一时竟不知如何来回答,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偶像居然会记住自己的名字。此刻只能感觉到狂乱的心跳!

“我以为南麟剑是什么样的人物,没想到自甘堕落!”那男子扭转了头,大步的走了。

秦风那狂乱的心,此刻突然的失落了。他憎恨自己的堕落,当自己的偶像离自己远去时,他奋力的向前爬去。

沧桑的男子停住了脚步,似乎知道秦风在爬似的:“如果你还是秦风,明天辰时去后山等我,这是你的剑,还给你。”沧桑男子并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的剑扔向后面。

秦风爬过去捡起了剑,“南麟剑”,曾经跟随他多年,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方才的声音“如果你还是秦风……”,“对,我就是秦风!我还是秦风”。秦风双手紧握着宝剑,拄在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这一次他禁不住内心狂喜。

他终于站起来了,其实人生最痛苦的未必是身体的残缺,最怕的是心已经承认了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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