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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惧

也许江湖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号,因为他原本也不出名。但他依然自称是“飞雪剑”,的确“飞雪若流沙,一剑塞北寒”这是他自己说的。

他决计要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号,然而直到踏入中原他才知道原来中原。那一次他看见风铃神剑与钟离天远的一战,让他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什么才叫绝然超群。他甚至听说了另一个名字——武林中的传说龙啸剑乐百川。

那时的他满是羡慕,更是对中原武功充满期待。然而他不小心得罪了剑仙门,这个中原第一门派。之后飞雪剑便过着躲藏的生活,太行山上“飞雪剑”穆端正练着剑,远远的听到马蹄的响声。他忙收剑观望,却是两匹枣红色的骏马,马背上的人虽不认识,但从衣着可以看出正是剑仙门的。

那一次穆端误杀剑仙门门徒,这两年来便一直逃避着剑仙门的追杀,因此才躲在这太行山上。两年前他第一次遇到剑仙门的复仇队伍,对方只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但三十招内,穆端依然被刺伤四剑。那一次后他内心便产生了对剑仙门的恐惧。两年来剑仙门四处追查他的下落,穆端不得已逃到这太行山上。

那二人已经拍马上山了,穆端赶紧收起剑钻进了草丛。

“师兄,那姓穆的真在这山上?”年轻的问那年长的。

那师兄点了点头:“有人说看到他在山下买东西,然后跟踪发现他上山了。”

那师弟不再说话,二人行了良久:“师兄这么大一片太行山恐怕不好找啊!”

师兄长叹一声:“这穆端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七师叔,七师叔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害我们哥倆在这山上受罪。”

那师弟“嗯”了一声,“不过七师叔这次好像改了性子,但凡以往他都会致对方于死地的,这次居然答应给他个机会,着实让人想不通。”

师兄应答道:“有一个人可以。”“谁?”师弟问道。“乐前辈”从师兄的脸上可以看到他对于穆端的无限嫉妒,的确能得到乐前辈的出面调和,这便是天赐的福气。师弟也不再说话了,他也有些恨这个穆端了,要知道对于乐前辈这三个字的分量,他在剑仙门这么多年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未见到过本人。

“乐前辈”穆端不由得也念叨一声。“什么人?”那师兄弟二人厉声喝道。穆端无奈的走了出来,那师兄扔出一份战书道:“这次你有运气了,我家师叔说只要你能胜他的徒弟袁少秋,以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然后二人便调转马头走了。

穆端拿起战书,仔细的端详了一遍,那短短是十二个字竟让他读了半天。他呆呆的看着战书脑海中回忆起两年前的那一战,袁少秋在三十招内轻松伤他四剑。他怕了,他的左手分明在哆嗦,然而他又不得不参加这次比试,他更惧剑仙门。

“廿三日丰宁镇袁少秋愿与君一战”,这十二个字一时间传遍江湖。今天方是初七,他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他必须得好好准备。他在山上苦练,然而稍有闲暇总会浮现出两年前的那一战,袁少秋嘴角轻蔑的笑,始终印刻在脑海中。他怕了,一连七日的苦练,他似乎感觉不出长进。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十六日,他下山在一家酒馆大醉,并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啪”一声脆响,将他从梦中惊醒,抬头看时一个散乱头发的老者坐在了自己对面,桌子上多了一把宝剑,他迷离的双眼只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趴下了。

“看来你做噩梦了?”老者并不生气。穆端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老者并不回答而是对掌柜的喊道:“来三坛好酒和些招牌菜。”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穆端问道。

老者略一笑:“若是你想吃,可以陪一陪我这个老头子。”他随意的抽了双筷子,然后望着穆端道:“你好像在害怕什么?”

穆端回以一笑:“老先生是看相的?”

老者略点头:“老夫已是知天命之年,不过是世事多经历了些罢了。不妨说出来老夫听听!”

穆端叹了口气:“也许我就要死了!”

小二端着酒来,听到这话着实吓了一跳。老者接过小二端来的酒菜,笑道:“老夫看你面相生硬,印堂有光,不像是短命的人。”

穆端望着小二颤颤的离去,冷笑道:“廿三日,我就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老者似乎没听到似的,仰面喝着酒,那一坛烧刀子只一瞬便流进了他肚子。穆端大声的重复了刚才那句话,老者将酒坛放下道:“老夫虽然年事高,但耳朵还未失聪,你刚才说的我听到了。”

“那老先生看看我如何才能渡过难关”穆端连忙问道。

“回去睡一觉,把两年前的事忘掉就好。”老者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穆端眼前一亮,他知道眼前的老者就是自己的救星:“还望老先生指教。”

“廿三日丰宁镇袁少秋愿与君一战”,老者慢慢的念道,然后停了片刻:“此事已传遍江湖,老夫正是为此事而来。”

穆端忙道:“老先生既然知道此事,又何法教我。”

老者又是一坛酒下肚:“我来是希望你廿三日一战不要杀死袁少秋,这场恩怨便过去了。”

“不要杀他”,这话出乎穆端的意外,他三年前分明在袁少秋面前惨败。

“老先生这话何解?”穆端有些疑惑了“两年前,我就败在他的手上了。”他低下了头,似乎感到羞愧,但更多的是恐惧。

“两年前是两年前,但现在的袁少秋分明不是你对手。”老者吃着菜,平静的说道:“这两年来我看过你的剑法,更知道剑仙门的底细。袁少秋已不是你对手,你要做的就只是克服内心的恐惧。”老者说罢便抱着第三坛酒起身走了,只淡淡的留下一句话“年轻人,替我付了酒钱。”

廿三日一战,袁少秋败了,败得很彻底。穆端的剑如蛟龙一般总是出其不意,他险些丧了性命,但穆端每次都点到即止。穆端诚然是赢了,而且化解了与剑仙门的恩怨,这一日,他见到了那个喝酒的老者。蓬乱的头发,拉喳的胡须,略显木讷的双眼,依然抱着一坛酒,这一次他似乎想起了一句诗。

其实人有时候便败在恐惧上,那一道挥之不去的伤痕总会阻碍人们前进。也许当你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你会到达另一个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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