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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能说的秘密

李杰听徐威讲这个院子里闹过鬼,饶是他下午还说过不相信有鬼,身上的汗毛还是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这要是平时抑或是大白天他是根本不怕的。但此时身处漆黑的院子里,三人围着烛光坐在冷清的院子中央。烛光把三人的影子拉长,影子随着摇曳的烛光在院子各个角落里飘动,此情此景之下不由人会浮想联篇。但他心中更多的是好奇,这感觉就像是在探险,也难怪林秀常常说他成人的外表下还是一颗孩子的心。

徐威是知道一点半点的,自从他在奶奶的葬礼过后听表叔再次说起关于这个院子里的传说后他就有点动心。但当时还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已。但表叔介绍他认识了现在的刘董过后,他才晓得一切都是真的。这次回来他想把这件事搞明白,兴许真能发现个秘密宝藏也不一定。父亲徐四半点也不知晓徐威这次回来的目的,就像徐威说的,他的父亲包括祖辈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民,他们世代守在这个地方,对这里充满敬畏,却没有探究过它的秘密。说不定奶奶是知道些故事的,但奶奶也带着这个未解的秘密离开了。他现在把期望寄托在徐仙娘身上,她作为许家最后一任住在水井湾的当家人,相信会遵守许家的祖训让镇宅之宝留在水井湾。更何况她是仙娘,她在上任仙娘的面前发过毒誓。这样他还会有一丝机会,但他不能把目的表现出来,毕竟这个院子真正的主人还在。

程富贵躺在上房破旧的木床上,竖起耳朵把徐威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暗夜里他锁紧了眉头。身边的女人显然也没有入睡,此刻她抓紧了被角,声音有些发抖地说:“外面那三人是来吓唬咱们的么?你说我们都挖了几天了也没有发现什么,我就说有个鬼的宝藏,这倒还真招来了鬼!那天晚上我就说有人在那边屋里哭你还骂我胡说八道!”程富贵呸了声女人:“有个头的鬼哟,啥鬼也没穷鬼可怕!像我们都成这样了还怕鬼?真来了鬼让我逮到才好,她既然半夜来了这里总知道这个地道在哪里。”

毕竟程富贵这种人也不是很笨,他听到徐威讲的那晚陈莽子他们在这个院子里悠忽来去,首先想到了这院子里若有宝藏说不定就有地道。像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一性子的人自然是不相信院子里会有鬼的。程富贵现在的境况,就算是这个院子真的有鬼他也一定要留下来试一试能不能找到宝藏。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的的确确成了个穷鬼,不然他也不会带着交往不到半年的女友窝在这个鬼地方。

新交的女友是离异多年的单身女人。当初穷困潦倒的程富贵无意间在一个小赌馆认识了她,那时女人开着车带他去女人家附近的酒店里吃饭,程富贵从女人对着他笑得迷醉的眼神中发现女人对他有几分意思——这是一个空虚寂寞的女人。女人住的小区环境也不错,能住得起这样的小区的妇人应该是有几分油水的。他就怀着这样的目的使出了他一贯的手段,没下多大工夫,他就成了女人的同居男友。这以后,他们开始出双入对地进出大小赌场,女人手里的积蓄很快就见了底,程富贵还在外面帮她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可怜女人还对他不死心,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跟他到了乡下老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口中提过无数次的宝藏,一方面也是为了躲债。在程富贵想来,就算找不到传说中许家的宝藏,能让他找到早些年亲眼见过养父那个黑漆皮的小木箱也足够他安稳地过下半生了。这木箱当初连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养母都不知道在哪里,养父死得那么意外,也来不及把它转移它处,那多半还在这个院子里。只是该找的地方早些年家里里里外外都已经翻过无数次,都不见小木箱的踪影,只差掘地三尺了。现在,他是急了眼了,带着女人回来躲这里真的打算掘地三尺了。为了避人耳目他假说要回来修房屋,村支书那里已经去做过铺垫了,这样就算他调来挖掘机开挖也不至引人怀疑。他就怀着这样的鬼胎堂而皇之地回到了水井湾,不知底细的乡亲还真以为他程富贵在外乡发了财衣锦还乡了呢。天知道他现在和女人身上一共也凑不齐三千块钱,就算躲在这里也耗不上多长时间,他不甘心真的成了穷鬼,但躲这里日子久了残留了一点希望就快破灭了,他听了徐威的话,陡然又添上了一丝希望。

程富贵坐在床沿,掐灭了最后一个烟头。侧耳听,外面蜡烛还点着,但人却不见了。

夜色如水,时当金秋下旬。水井湾一到入夜都静谧得空灵。许家大院外的竹林随着夜风发出沙沙的声音。林秀躺在外婆以前睡过的床上,听着微风吹过竹林的轻响,墙上开了一道小口子,偶尔一杆修竹被风吹得从口子里飘过一个影子,就像是一个幽灵的影子在外游荡。林秀并不觉得害怕,相反,她喜欢这种静谧,更喜欢这种卧听风声的感觉,这是她呆在城市里那个家整日听到窗外的繁华与喧嚣所享受不到的宁静。丈夫躺在身边呼呼大睡,刚才还兴奋地跟徐威讨论今晚会不会有灵异事件发生的李杰显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了今晚他将要回城又开始了忙碌奔波的工作,看来这次他想要到乡下透透气的目的是达到了,至少,以前很少见他睡得这么香甜。

她想着自己小时候生活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在这里生活过的每一个的音容笑貌,蓦然,她想起了好儿,徐大外婆的大外孙女好儿,脑子里灵光一闪!刚才在院子里听徐威讲乡亲们抓贼遇到的幽灵,她就隐约记起这事好像在哪儿听过,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怪异,就像这个许家大院子,外人看来处处透着怪异,她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所有的不同寻常都再正常不过。这时一想起好儿,再回头想想徐威讲的故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儿是徐外婆的大女子大莲的女儿,是徐外婆唯一的外孙女,但却是个傻子。外人都叫她傻儿,家里人称小名叫她好儿,她跟林秀同年。林秀在外婆家的几年好儿大部分时间也待在外婆家,两家门对门又是亲戚,她跟好儿就像亲姐妹。林秀怜惜好儿,听别人叫好儿傻子她会比好儿还难过。她不觉得好儿是傻子,相比这个院子里那个张口说话尖酸刻薄的朱凤珍老太太一家,好儿在林秀眼里就像天使。她单纯善良得就像一张白纸,对谁都友好热情。就比如程年书随时见了好儿都一副恶狠狠嫌弃厌恶的表情,好儿仍一口一个程外公地叫着往他屋里钻。同住一个院子,程年书不喜欢外人到他屋里去,除了朱凤珍偶尔会到别人家串门,他也从不上许家人屋里来。但好儿不会看人脸色。除了不会看人脸色,好儿也跟同齡的孩子一样顽皮,在程年书家里也一样。

林秀依稀记得那个午后大家都在家里歇息。林秀和好儿在院里玩困了也各自回家自己外婆家午睡。回来后林秀就躺在现在这间屋里,只是好似以前屋里的摆设位置不一样。林秀在床上睡着睡着,就看见好儿来到床前,对着林秀嘻嘻傻笑。她伸手想拉林秀起来和她一起玩,但林秀困得眼皮都睁不开,看了一眼好儿又继续睡。迷迷糊糊之间,好儿又出去了,一会儿又来了,还伸手拍了拍林秀的脸想把林秀叫醒。整个午睡林秀被她闹得睡不好,直到外婆走进来叫林秀起床了,说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睡,晚上不睡觉了么。林秀揉着双眼嘟嚷,都怪好儿,她太烦人了,一会儿进来一会儿进来,她要我陪她玩不让我睡!外婆笑着说你做梦呢,怕是做梦都还在和好儿玩泥巴的。你好好地睡在床上,我关着门守在门口纳鞋底呢,哪儿见好儿走来?林秀见外不相信,着急了嚷道,她不让我睡,她还拍我的脸呢!外婆看林秀两眼,脸色突然就变了,说,你睡前我不是给你洗了手脸的么?林秀对着床头的镜子自照:脸上清晰的两只小手印!外婆愣了半晌,丢下林秀跑去了徐大外婆屋里,半晌徐大外婆出来,叫林秀去程年书屋里看看好儿在不在。林秀不去,她怕见朱凤珍的脸色。再说程年书家关着门呢,只开一条缝,好儿会钻进去么?俩个外婆很着急,但好在一会儿就见好儿从朱凤珍家出来了,林秀很高兴,但俩外婆脸色却非常难看。她们一把把林秀和好儿像抓小鸡一样拎到屋里关上了房门,警告不许把今天的事对任何人说起。不久,好儿就被徐大外婆叫来大莲领家里去了。

要不是今天听徐威提起,林秀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件事来。她心里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有些事搞不明白,就是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今晚她会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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