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风仁说出带路二字,那不断磕头的悍妇如蒙大赦,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在前面乖乖带路。
风仁目光闪烁,重重哼了一声,表示极为不满,其目的是让悍妇更加害怕,随后骑着黑马跟了上去。
进入石门,是一条人工开砸的通道,足有一丈多高,两米多宽,两旁相隔数米就有一只火把照明,并不昏暗。
通道很长,有许多岔口,交错延伸,颇有迷宫的味道,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名劫匪持刀警戒。
一路走来,风仁细细观察之后,内心极为震撼,但表现的毫无破绽,佯装着对这里很是熟悉的模样。
在经过八道警戒之后,悍妇带着风仁来到了通道尽头,前面有一道木门,旁边站着两个劫匪警戒。
“还不快快开门,让少主进去?”那悍妇厉声厉色。
那两个警戒的劫匪看见风仁时,神色有些茫然,仿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一样,甚是疑惑,于是愣在当场,两个人都没有开门的意思。
“你们聋了?”悍妇再次喝到,她又想起风仁悄无声息击杀马脸男子的画面,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悍妇一声大喝,让两个劫匪回神,但还是一脸不解神色。
其中一个劫匪深吸口气,想着先前少主才进去见巴大人,现在又来一个少主,自然是假的,就要开口揭穿时,听见了巴大人的声音。
“让他进来!”
两个劫匪对视,有些困惑,心想这明明是假少主,为何还要让他进去?但还是打开了木门。
悍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站在一旁,露出谦卑的姿态。
这一刻,风仁自然发现了端倪,猜测有可能暴露,但他还是翻身下马,甚至冷冷扫了那两个劫匪一眼,这才背负双手,大摇大摆进入门内。
“谁是真的?”风仁走后,有个劫匪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另一人摇头。
悍妇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刚刚这人真是少主?你还没来时,也进去了一个少主!”
悍妇如遭雷击,冷汗直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吓得瘫软在地,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如纸。
……
这是一间石室,燃着油灯,很是昏暗,但风仁还是看清石室中有三个人,其中一人风仁见过,正是真正的鬼面人。
鬼面人的鬼脸面具正戴在风仁脸上,所以他那张尽是腐烂血肉的脸暴露在外,肉眼可见一条条白色小虫爬来爬去,虽然是第二次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风仁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就在风仁踏进石室的那一瞬间,鬼面人看见风仁的打扮时明显一愣,散发着腐烂气味的眼眶一瞪,厉声喝道:“你是谁,竟敢冒充我!”
在鬼面人说话时,情绪激动,有脓血从他脸上落下,甚是骇人。
“蠢货!”
在石室靠后位置,那里蜷缩着一个身穿黑衣的怪异姑娘,她脸色呈现青色,一双眼睛绿油油,在有些昏暗的石室里泛着幽绿的光芒,诡异至极,而且在说出蠢货二字时,嘴角还露出了两颗尖而长的鬼牙。
这姑娘骂了鬼面人一句,几乎是看都没看风仁一眼,然而在这姑娘内心,却涌起了滔天大浪,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整个人激动的微微颤抖。
“就是这种味道,就是这种味道!”姑娘在内心咆哮。
石室中还有一个中年人,书生打扮,三十多岁的模样,盘腿坐在石室内唯一一条摆放着文房四宝的案几前,这时候他也说了一句话。
“鄙人巴秀文,如今虽是劫匪,可年少时也是个书生,自认为有几分文人傲气,很少有人能让我服气,但今天,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以及智慧,还有镇定。”
巴秀文拿起案几上放着的毛笔,蘸过墨水之后,一撇一捺,在干净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人字。
“阁下贵姓!”巴秀文问道。
始一进入这间石室,风仁目光一扫,看见鬼面人时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内心甚是害怕,甚至有了转身逃走的念头,但转念一想,在决定孤身一人独闯三丈血路时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在冒充鬼面人时也想到过暴露身份的可能,那么现在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既来之,则安之,风仁很快平静下来,神色如此,镇定自若,且回答了巴秀文的问题,不知为何,风仁觉得这巴秀文人品应该不错。
“免贵姓风,单名一个仁字。”风仁对着巴秀文抱拳,且在自爆姓名后,风仁顺手取下了脸上的鬼脸面具。
“是你。”
鬼面人大吃一惊,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无以复加,他死死盯着风仁,内心的仇恨瞬间爆发,飚射到了巅峰,他直接从原地消失,第一时间选择对风仁下杀手。
“灭山印!”
石室内响起鬼面人阴历的怒吼,突然出现在风仁面前的鬼面人,直接一掌拍向风仁面门,他知道风仁有一件防御能力变态的血袍,所以他选择攻击风仁面部,歹毒而狠辣。
风仁瞳孔猛然一缩,就要后退时,石室内突然一凉,在风仁与鬼面人之间,徒然出现了一面冰墙,鬼面人的灭山印轰然落在冰墙上时,冰墙纹丝不动,但是鬼面人反被震飞吐血。
鬼面人砸落在石室地面上,连续喷出数口鲜血,咳嗽数声之后,他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巴秀文,眸子深处,有一抹怒意一闪而过。
那面冰墙,属于巴秀文,鬼面人不明白巴秀文为什么要帮风仁,他惊怒交加,对巴秀文也有了一丝恨意。
“义父。”鬼面人不甘开口,希望巴秀文给他一个解释。
但巴秀文并没有向鬼面人解释,他反而冷冷扫了鬼面人一眼,那眼神极为深邃,压抑着怒火以及失望,但鬼面人毕竟是巴秀文义子。
“你的事,为父自会处理!”巴秀文显然自有打算。
鬼面人知道巴秀文看起来像个书生,其实心狠手辣,自尊心暴强,做事不允许旁人指手画脚,立刻闭嘴不言,冷眼看着石室中的事态发展。
“本想跟你多聊几句,只是……义子实在是不懂事,破坏了鄙人心情,但我也对他略施惩罚,算是给你一个交代。”
巴秀文又在宣纸上写了一个中字,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我对你很是欣赏,但我这里是土匪窟,只容得下两种人,你想做哪种人?”
“死人跟自己人?”风仁大惊失色,觉得毛骨悚然,看向巴秀文的目光,不由得变得凝重了起来。
巴秀文默不作声,默认了风仁的回答。
这一刻,石室内的气氛变得压抑了数倍不止。
巴秀文握着毛笔的手纹丝不动,就像他的态度一样不容质疑。
那个怪异姑娘转动幽绿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唯有鬼面人在内心祷告风仁拒绝两种选择,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着风仁做出一个杀头的动作。
看着书生打扮的巴秀文,以及巴秀文先前制造的冰墙,风仁知道巴秀文至少是阴阳境初期阴境修为,甚至更强,内心很是苦涩。
接下来,如果自己说错半句话,恐怕就会被巴秀文一巴掌拍死,但风仁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有些事情,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能妥协。
风仁深吸一口凉气,压下复杂情绪,朗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巴先生说过对我很是佩服,以及欣赏,那么想必你也能猜到我的选择。”
少年掷地有声,在石室内朗朗回荡,久久不散,那是一股信念,一种原则,就算死也不做劫匪的底线。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巴秀文又在宣纸上写了一个之字,看向风仁时,的确有遗憾之情,但目光中对风仁更加欣赏,不过也多了一丝杀意,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自然是杀掉最好。
那丝杀意极为隐晦,一闪而逝,不过还是被风仁察觉,他暗道不好,脸色微变,这巴秀文明显起了杀人心,自己该怎么做才能破局。
巴秀文似乎看透了风仁的心思,似笑非笑说道:“胡思乱想对你毫无帮助,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如果你能接我一掌而不死,我就让你离开。”
修士一旦突破阴阳境,真气就能转换成真元,发生质变,威力倍增,如同木剑与铁剑之别。
巴秀文至少是阴阳境初期修为,他必然会全力出手,这一掌,试问哪个淬体中期的修士能不死?
这不是赌约,这是欺压,是羞辱,是冠冕堂皇光明正大的杀害!
巴秀文当真是无耻至极!
风仁脸色连续变化,已经一片铁青,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幅文弱书生打扮的巴秀文,真面目竟是胜过蛇蝎。
对于风仁来说,赌不赌毫无区别,结果都是被巴秀文一巴掌拍死。
这一刻,风仁也想到了血色长袍,但是他没有信心,但也有些期待,况且他也是有原则的少年,你想辱我,我偏要反抗,至少这样死的更有尊严。
“我跟你赌!”风仁沉声说道,目中闪过一丝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