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体育课,天气渐凉,但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同学们学习的热情。也不知道以前是哪位老师说的上体育课没事就带个小本背,结果就被某些女生铭记于心,一带一,二带三,三带五六,久而久之,学校就成了一种风俗,体育课成了户外看书课,尤其是女生,与之相反的是,一中的男生基本上都去打篮球踢足球去了。
也许是体育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我们跑两圈,然后走一圈,再跑一圈,再走一圈……
那天正好是我的经期到了,一开始我强忍跑了两圈,走了一圈,可是等大部队再跑的时候,我就支撑不住了。我停下来,渐渐远离队伍,脚步渐慢,蹲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期中考试考得不好心情郁结还是有点受凉,我觉得自己脆弱得连一阵风都能摇动自己,不由得身体发颤打寒战。
正当我疼得实在不行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刚要起身,看到一双特别白特别干净的球鞋出现。
我脑子开始发热,特别紧张,因为我太熟悉他了,太注意他了,每天他穿的鞋子衣服我都注意到。但是此刻疼得我已经没办法想太多了。
我抬头看到他清澈的眸子,有冷漠的外表,但此刻我却那双眼睛暖得有些纯粹。
那一刻,是我认识他之后定格的最美的时刻。
他伸出手,想要拉我,我乖乖地把手交给他。我战战巍巍地站起来后,身体不自觉地发抖,他把他的牛仔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已是深秋,天气已凉,里面他还是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蓝色毛衣。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男生的呵护是如此的温暖,以后每每想到此,我都对那个时候的他怀有一丝感动和感激。他让我体会到了第一次不同于常人的关心是怎样的温暖。
我的心是紧张和开心的,但是无奈肚子疼的厉害,走了几步,就已经走不动了。
“很痛吗?”
“嗯。”我眉头紧缩
“那先在这等一会?”
“嗯。”
就在那个深秋季节的周三体育课上,那个男生,一直陪我等了十分钟,那十分钟里,我们什么话都没说。就那样静静地,一个蹲着,一个站着。
过了一会,敏航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估计应该是肚子疼吧。”
“那赶快去医务室啊,在这等着干嘛,你不会也是胆囊炎吧?”
“姨妈来了。”
……
我不好意思让他们等太久,过了一会我觉得可以坚持了,我就起身和他们一起回教室了。
中午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他扶我时的温柔,想起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却给我批外套,想起他什么都没说就那样一直陪着我,想起他向敏航解释我肚子疼的症状,不禁心里阵阵暖意。抬头看着那些将落未落的银杏叶,看着这个城市金黄灿烂的色彩,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
下午我来到教室,还是习惯不自然地往我的后座瞟一眼,看看他有没有来。每次他先来的时候,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丝踏实和高兴,每次没有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看到他先来了,我的心踏实了一半。
我看到他在我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抬头刚好看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好幸福的感觉。
回到座位上,我安静地整理了一下书本,拿出这节课要用的卷子。
“你好点没有?”他的声音很轻,是那种害怕伤害到别人的那种温柔。
“中午喝了点红糖水,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我朝他微微一笑。
“嗯。”瞬间恢复冷漠。
“那个,今天上午谢谢你啊。”我点头哈腰
“谢什么。”他一边做习题一边说
“那个,挺麻烦你的,今天上午”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他突然停下笔来,很认真地抬头看着我说:“那天,我不是也挺麻烦你吗?”
“哦——”我回答得有点不太自然,很少看到他眼神那么坚定的时候。
下午的数学课,老师讲得焦头烂额,我也听得十分烦闷。
“苏梦,你起来说一下这道立体几何的证明来。”
我一听到我的名字,心惊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道昨晚整理过的题目。
“怎么这么笨,明明昨晚整理过的呀。”我心想
“苏梦啊,别整天做梦了,醒醒吧,你看看还有多少天就高考了,这道题我说过多少遍了?啊?你长不长点记性?成天像个木头一样死学滥学有什么用?”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生气。
“就是因为这一道题,你和别人就是一本二本的差距,考上考不上的差距,你就在高考永远比别人低一等,你知不知道。”
也不知道老师说的这番话哪个点触碰到了我的软弱处,顿时我的眼泪刷刷刷地直流,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
数学老师估计也是被我给吓到了,转身不再提这件事情。
印象中,我只记得那节课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就光想着“低人一等”“高考”“木头”这几个词。
印象中,我现在只记得有立体几何这么个东西存在过。
其他的,都还给老师了。
那个时候,我记得我真的是非常伤心,就觉得老师那一席话深深地刺痛了我,他用毫不遮掩的话轻易地给一颗正在努力、还在成长的心灵最深的痛击。现在看来,老师说的也无可厚非,也许成长中总需要一次暴击,一次彻彻底底的暴击,这样才能让我们飞速成长一次,早日认识到无情的现实。
想成为人上人,却被人说成低人一等,是最痛苦的事。
晚饭空的时候,我没有去吃晚饭,敏航走过来问我:“你没事吧?咱们数学老师就是脾气特别急躁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我没事,谢谢你。”
“没事就行,别管他,该干什么干什么。”敏航朝我眨眼。
“嗯。”
“哎,还有那个不会的还要找我啊,不要觉得竣宇在你后面你就只能问他了。”他朝后面的程竣宇看去坏坏地笑了笑。
“好。”
我真的特别感激那个时候敏航和我说的那些话,因为我那个时候虽然看似坚强,却十分柔软。但是没有人来主动和我说话,可能大家都觉得我特别奇怪吧。
“你那么愿意帮她,干脆做她的同桌好了。”程竣宇突然发话。
“我们以前就是同桌,是吧,苏梦。”敏航还是那么阳光地笑。
我使劲点头。
“我先走了,苏梦”
“嗯。”
“照顾好我同桌啊。”敏航朝竣宇打了个手势。
“要你说。”很久我听到竣宇小声说。
在晚自习放学铃声前一秒,程竣宇递给我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你有什么不会的,打这个就行。”
“12点之前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