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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魂书之境(上)

林沫把玩着手中的戒指。她记得仇久曾跟她说过,这是道藏之戒,若有疑虑,便可一问。想必,所在之地应是十分安全,林沫有些好奇,便使用魂力催动戒中阵法。

劲风骤起,林沫只觉得吹得自己快神形聚散之时,风停了。睁开双眸,她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小屋之中。眼前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摆满了黑色的物体,大小一致,整齐划一。左转身面向光亮,是一道木门,上面有镂空的花纹,似乎还糊了一层白色的纸,朦朦胧胧透过些许光亮,却也看不清外面的景致。身后,有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左右是两张坐蒲。

林沫迈着步子,走到一个架子旁,顺手拿起一个铁板,上面印有一些字符,样式古朴神秘,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印记,尝试调用魂力。果然,阵法启动。

眼前出现一道大门,周围全是黑暗,门是暗红色的,门上除了两个铜环,便什么也没有。林沫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光亮沿着门缝透了出来。林沫感觉到体内的能量正在缓慢流逝,幸好身上还带着木子舢赠予的魂晶。她从荷包中掏出一枚,攥在手心,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个庭院,房子是土堆成的,房顶铺满了稻草,窗子上不规则的格着几块木板,看不清里面的布局。屋旁有一口水井,旁边端正的放着一个木桶,一捆麻绳。水井周围是一片空地,光秃秃的,只有几片落叶。再外边一些,是一片杂树林,有竹子,还有一些枯树之类。

林沫有些迟疑,咬了咬牙,双脚进入了庭院,回头一看,门已经消失不见,身后对着一扇窗口,粗略一瞧,似乎是个厨房。她激出手心的沧溟剑,拇指抵着剑柄,伺候危机之际,拔剑应对。

她轻手蹑步,推开房门,经久未用的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甚是刺耳。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林沫觉得嘴唇有些发麻,壮了壮胆子,走了进去。

屋内十分简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藤桌,一把藤椅。右边横放着一张床,素色床席,阳光从钉有木板的窗口斜射进来,照得屋里暖洋洋的。林沫不禁恍惚,似乎之前的遭遇只是一场噩梦。手中冰冷的剑身提醒着自己,小心危险。

林沫朝床边走了过去,坐在软绵绵的床上,阳光温柔的照拂着她,她眯上了眼睛,就让这阳光驱散她心中的雾霾吧。

脚步声由近到远,林沫握紧手中剑,只等来人一到,便能弹跳间灭人性命。

“沫沫,你这孩子,怎么叫了不应,好好把手洗干净,等会啊,妈带你去认药材。”进来的妇人,头发有些微白,脸上泛黄,想必平日里不少操劳。

林沫骇然,自从同母亲吵上一架,她便离家出走,本以为自己此生再也看不见母亲,如今,此情此景,让她何堪?眼前的女子并非她母亲,她岂能不知道。然而,她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般对待自己?若要对自己不利,恐怕自己未必敢下狠手。不知是谁,竟想出如此阴损的法子对付她?

“我……我没听到。”

“每次跟你说话你都不听,好了好了,快把手洗洗。妈带你去认药材。”

“认药材?认什么药材?”林沫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要让妈教你认药材吗?不好好认药材,到时候出不出去,怎么办?”

“啊?那个……妈,你说什么出不出去?”

“这都是假的,你不能在假象里活一辈子。好好学点东西。妈也不图别的,只想你啊,能照顾好你自己。”林沫看到母亲慈祥的眼神,明知道是假的,却也忍不住心中酸楚。

“妈,对不起啊!不能亲口对你说,我……我真的不该和你计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林沫知道母亲再也听不到,此时见到一副相同的面孔,却也忍不住哭诉自己的歉疚。

见林沫似乎难以抽离,便道:“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此乃魂书之境,吾乃魂书之引,因无以现形,便只能化作你心中所念之人形态,教授你魂书内容。此魂书所授,为百草医经。内含天,人,冥三界名花瑰草外敷内服之奇效。自你踏入魂书之境之时,此境的运行便竟依托于你的魂力,随着时间流逝,你体内的魂力便会被吸收。本魂书置有三道关卡,希望你在魂力耗尽之前,破除关卡,脱离魂书之境。否则,将因魂力耗尽,魂飞魄散。”

林沫听言,心里虽难以平复,却也知道大局为重。便随着‘母亲’一同前往庭院。她手中仍握着沧溟剑,以防万一。

踏出房门,原本空空的庭院,此时却摆满了药材,都是烘焙完成的药材。只见妈妈抓起旁边的一片干叶,看着林沫,说道:“这是芡莫叶,天人冥三界均有,喜阴寒潮湿之地,以冥界之处最盛。药迷人魂,能使人处于迷离无力之态,分属幻药一种,针对灵魂。外敷内服均可。”

说罢,妈妈捏碎叶子,朝林沫吹了口气。林沫心道,糟糕,竟着了道。

林沫只觉得忽冷忽寒,眼前一阵漆黑。林沫觉得黑暗中有无数怪物,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企图扑上来。她甚至感觉到左耳有空气微微的抽动。她举起手中的剑,挥舞着,似乎这样,便让那群怪物无法近身。

体内魂力正在流逝,盲目挥舞又消耗了些许魂力。林沫有些支撑不住,大约是听不到周边动静了,林沫将剑竖起,当作拐杖,支撑着自己乏力的身子。

眼前的黑色又变成了红色,若是全都变红,倒也无以畏惧。但那红色,却如血浆般,喷洒着,掩盖着眼前的黑暗。芡莫草,置幻。林沫骤然想起,方才那位‘母亲’所说。

心神明亮的林沫,坦然面对眼前残忍的幻景。清醒的她,最终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呼喊声。

“芡莫草,三界均有,喜阴潮,迷魂置幻之途,外敷内服均可。”

“答对了。”

林沫闻到一股清香,凶残的景象渐渐褪去,转而代之的是不远母亲的微笑。

“这是蜗花,气芳香,味苦涩,气味能使人清醒,长嗅会造成一定的灵魂腐蚀。是大多数幻药的解药。属于腐生植物,靠尸体残骸生存,多存在于低洼阴湿处。食之为养身良药。”

林沫默默记下。数日,她都同她的母亲一起,识药材,采药材,很是快活。安静宁和的日子,让她几乎忘记自己的处境。除却这几日,日益衰减的魂力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妈,妈?”天气晴好,林沫今日一起床便没有看到母亲身影,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不见影踪。她叹了口气,拿着她的剑,准备穿过杂树林,去寻找她的母亲。

她独自一人走在杂树林,放轻脚步,生怕漏了一丝求救的信号。

“啾啾……”微弱的鸟叫声传到耳中,似乎是脚下传来的。林沫低头一看,她差点踩在鸟的身上。她马上收回了脚,蹲在地上,仔细端详起这只鸟来。

这应该是一种珍珠鸟,肚子圆滚滚的,像粒大珍珠,下颚边有一条白线,眼睛周围橙色的绒毛延伸至眼尾,看起来倒是十分俏丽。然而,此时,它双爪微颤,抽搐地蹬着爪子。

林沫从地上找到一根小木棒,轻柔的撬开珍珠鸟的嘴巴,她集中精神,只看到鸟口中似有绿色液体流出。林沫拿棒子戳了戳,没有被腐蚀掉。便用手蘸了蘸,捻了捻,有些粘稠。又伸近鼻子,闻了闻,很浓郁的腥臭味。林沫鼓起勇气,伸出舌头,轻触指尖,只觉得一股辛辣。不一会,整个舌头竟然全都麻痹了。她大约知道是什么了。

榛榛果,外表鲜艳,气甘甜,味辛辣,麻痹型毒药。会阻塞魂力流动,使灵魂凝结,直至消散。

卡狄萝,榛榛果的克星,其状似石,无气无味。有通窍宁神之效,能疏散魂力的流动。

林沫将剑纳入手心,手捧着珍珠鸟,四处寻找着榛榛果的踪迹。卡狄萝形状似石,难以查找,但它周围必定生长着榛榛果。榛榛果成片长在树上,远处看起来,倒也很醒目。

四处望了望,看见不远处绿荫遮蔽处有些红色显露,林沫一路小跑过去,大约是创造出这番景象耗费不少魂力,林沫脸色有些苍白,身子开始有些透明。

林沫蹲了下来,翻找着树下的石头,试图找出卡狄萝,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卡狄萝。这该如何是好,连第一关都没有过,她的魂力便难以支撑了。

林沫索性坐了下来,揪了一小块卡狄萝,掂量着分量,喂给了珍珠鸟,大口喘着粗气,无奈也吸收不了一丝魂力。想起,随身携带的魂晶,咬碎了硬壳,喝起了液体。液体清凉,滑入咽喉,所到之处一阵清爽。林沫盘腿冥想,虽不知方法,仍尝试调息,企图尽量炼化此中魂力。

突然,林沫只觉得脚下一股强大的吸力,好不容易恢复的魂力全部被吸走。原来,自身含有的魂力也尽数被吸空。林沫瘫倒在地上,此刻依旧很难发现她的存在,怕是再被吸走一丝魂力,她便会永远消失。

此刻的林沫,失去了一切行动的能量,她像一个断线的木偶,软软的趴在地上,她感觉她的意识已经变得迟钝。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自然,也不会知道,此刻她的额头上,一抹红色的光芒,夹杂着闪电的闪烁,从她的头部缓慢的移到心脏的位置。而她的头部,却还有一道蓝色的光芒,好像是密密麻麻的闪电,在穿梭,闪烁,至于闪电内有什么,实在是难以看清。手心的沧溟剑也似乎挣脱了束缚,在身体内游走,发出微微蓝光,温和的,缓慢的修复着林沫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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