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傍晚,他们正在通往真定的一条小路上前行。忽然,在他们不远处的前方,从路旁齐腰深的荒草丛中跳出来几名少年,他们的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为首那名少年身高近七尺,动作很是敏捷。
他们在路中间站定以后,那名为首的少年高声喊道:“将马匹和财物留下,就放你们过去,如果不听吩咐,就让你们尝试一下皮肉之苦”!
秦熠听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敢拦路打劫,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秦熠笑道:“你们小小年纪,竟然就拦路抢劫,难道就不考虑后果吗”?
那些少年见秦熠、陆昶两人不但毫无惧色,而且还谈笑自若,感到非常诧异。这时,一名少年看到了二人手中的兵器,不觉有些胆怯。
他拉了一下那名为首的少年,低声道:“诸燕,他们看样子是习武的人,要不,放他们过去吧。”
诸燕道:“你真没用,他们会武艺又能如何,别忘了,他们只有两个人,和咱们的年纪也差不多,而我们有七个人,怕他们作甚”。
他转过身来,对秦熠道:“不要和我们谈什么后果,小爷我既然敢打劫你们,就不会考虑什么后果。我劝你们还是放下马匹、财物,免受皮肉之苦”。
秦熠听了以后,翻身下马,把银枪交予了陆昶,自己徒步来到诸燕他们近前,道:“好啊,既然你们敢拦路打劫,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否有这个本领。你们是一起上来,还是有人想和我单独较量”?
秦熠习武多年,自然不会将这些少年放在眼里。但他看到这几名少年也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决定先戏谑他们一番,然后再劝说他们走向正途。
诸燕见秦熠竟然敢独自上前挑战,心中不免有些犹豫,但他初次带领几个小兄弟出来打劫,如果空手而归必然会被小兄弟们耻笑。于是,他决定自己先来应战,如果自己不是秦熠的对手,再招呼兄弟们一起对付秦熠。
诸燕道:“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来吧”。
秦熠笑道:“既然是你们打劫我,应该是你先出手才对,我先动手岂不成了我打劫你们”。
诸燕听了以后,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道:“好吧,我先动手,不过你放心,我们只要你们的马匹和财物,绝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
秦熠道:“你考虑过吗,如果你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办?是不是你败了以后,你再和你的那几名小兄弟一起对付我”?
诸燕听后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秦熠四下望了一眼,看到路旁有一个碗口粗细的枯树桩,大约有一人多高,于是便走了过去,对诸燕道:“你的身体难道比这个木桩还结实吗”?
言毕,秦熠暗暗运力,抬起右腿踹向木桩。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根枯树桩已被秦熠拦腰踹断,树桩的上半节伴随着巨大的贯力砸向了附近的一颗大树。
那颗大树被飞来的树桩重重一击,登时摇晃起来,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鸟雀受到了惊吓,发出恐慌的鸣叫声飞向了远处的丛林。
诸燕和那几名少年看到这一幕,顿时呆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熠一脚踹断枯树桩之后,看到诸燕和那几名少年被自己镇住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而陆昶看到秦熠一脚的威力如此之大,顿时高声欢呼:“师父威武”!
秦熠回头看了陆昶一眼,微微一笑,又转身走到诸燕面前,道:“怎么样,如果你也能将那个树桩踢断,我就把马匹和财物留给你”。
诸燕回过神来以后,呆呆的望着秦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之后,才艰难说道:“我做不到”!
秦熠笑道:“这一点你都做不到,那你凭什么敢带着你的这些小兄弟出来打劫”?
诸燕听了以后沉默不语,而他身后的那几少年看着秦熠如同遇见了鬼魅一般,神情都极为惶恐。
秦熠看着他们慌乱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你们走吧,我不会为难你们。只是,从今以后你们要走正道,以你们现在的本领出来打劫,迟早会丢了性命”。言毕,转身向自己的马匹走去。
秦熠跨上自己的坐骑之后,看到诸燕他们还呆立在路的中间,笑道:“辛苦你们给我让开道路,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陪着你们”。
不料,他的话音未落,诸燕却跪了下来。诸燕道:“我想跟你学习武艺,你能不能收我为徒”?
秦熠看到此处,笑道:“你为什么要跟随我学习武艺?”
诸燕道:“如果我的本领与你一样,那今后打劫时就轻松多了”。
秦熠听后不由得啼笑皆非,道:“为什么一定要去打劫,难道除了打劫,你就想不到有其他事可以做吗”?
诸燕道:“不打劫,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秦熠道:“你们的家人呢,难道他们就不管你们吗”?
诸燕黯然道:“我们都没有家人,平时都是村里的一些叔伯们接济我们,但我们现在长大了,再也不想给他们增添负担”。
秦熠听了以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他没有想到这些打劫的少年竟然都是孤儿!他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到诸燕面前,道:“你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诸燕听后却没有起身,道:“我叫诸燕,你不答应收我为徒,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秦熠听了以后,愕然道:“你说你叫什么,诸燕?”
诸燕回答道:“是的,我叫诸燕,是真定人”。
秦熠听了诸燕的回答以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在穿越前熟读三国,虽然不能对这个时代的各个豪杰都了如指掌,但对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多少都还有些印象,眼前这个打劫他们的少年,是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黑山军首领、张燕呢?
据史籍记载,汉末的张燕本名诸燕,也是真定人,少年时代就聚集一帮少年为盗。后来,加入了博陵人张牛角的队伍。张牛角重伤死后,诸燕就接管了张牛角的手下,并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张燕。
秦熠想到这里,仔细打量了一下诸燕,见他虽然还只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但眉宇间却隐隐凝聚着英武之气,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好感。
秦熠道:“你起来吧,我不能收你为徒。不过,你若是也会些武艺,切磋一下倒也无妨”。
张燕听了以后却不为其所动,依旧跪在原地,伸出右手,指着陆昶道:“为什么不能收我为徒,他怎么可以”?
秦熠笑道:“我也没有收他为徒,只不过我们平时经常切磋,或许他认为从我这里学到了一些本领,所以就称我为师父,我屡次提醒他,他却依然如此,我只好随他去了”。
诸燕眼珠一转,道:“原来是这样,我虽然也会一些武艺,但和你比起来,却如萤火与之日、月,我今后与你切磋时,免不了受你指点,我现在先施一个大礼,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秦熠听了以后,觉得诸燕很是有趣,于是笑道:“好吧,我就受你一礼”。
诸燕听后大喜,他站起身来,双手放置额前,鞠躬九十度,然后直身,同时双手再次齐眉。接着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将额头贴在手掌之上。如此反复三拜,竟然是极其正规的‘拜师礼’!
秦熠对这些礼节虽然不是太熟悉,但多少也了解一些,毕竟他来到这个时代已近一年。他见诸燕竟然对他行了拜师礼,也不好出言阻拦,以免伤了诸燕的自尊,只好受了他的大礼。
诸燕施礼完毕,起身笑道:“师父,我今后一定用心学习武艺,练出一身的好本领,到时候,我再出来打劫,看谁还不听我的吩咐”。
秦熠听后顿时面沉似水,道:“诸燕,你为什么一心执着于打劫,有了一身好的本领,难道就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吗”。
诸燕看到秦熠有些怒气,登时垂下双臂,低头说道:“师父,不是有很多武艺高强的人都出来打劫吗?他们把打劫来的财物,分发给很多穷苦的百姓,都留下了很好的名声,难道,他们做得都不对吗”?
秦熠听了诸燕的解释以后,顿时哭笑不得,对诸燕道:“他们那是劫富济贫,不能算是打劫”。
诸燕诧异道:“师父,他们就是打劫啊,如果他们不是打劫,那些富人为什么都把他们称作强盗”?
秦熠听了以后,觉得这种事情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对诸燕解释清楚,于是就转变了话题。
秦熠道:“你们打劫多少次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诸燕伸出右手挠了挠头,低声说道:“这是第一次,以前从来没有做过”。
秦熠听后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呢还是自己的不幸,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黑山军首领,平生第一次打劫,就被自己撞上了,而且,还阴差阳错收了他做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