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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想你离开

青叶君,也会哭么?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顺着青叶君眼角流下的泪滴,而青叶君还是平时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妹红小姐,如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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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拜访那位龙宫归来的浦岛太郎后,青叶君便开始忙于某件事情,经常御剑出去,一出门就是十天半月的,最长的一次,从樱花盛开到凋零,在风吹起落樱,缤纷的飘散于小径的时候,他才疲惫的出现。这次回来之后,青叶君布置了一个很复杂的术式,前前后后,准备了十多天,然后又焚香沐浴,斋戒了三天,这才启动那术式。

我记得当时有星光从阵势中突然的绽开,盈满目光所及之处,转而汇成一条灿烂的星河,明明是白天,眼中所见的却是黑夜中闪着光的星辰和银河,它们仿佛在我头顶,伸出手便能摘下,就在这璀璨绚烂的景象中,我恍惚间不自觉的伸出手去,然后记忆就此中断,醒来后,便看到在桌前饮酒的青叶君。

我住的房间里并没有屏风,窗口也仅仅是挂了一层丝绸布帘,仅有的家具也就一张紫檀木床,吊着青纱帐幔,被我挽起了四角,房中一张小桌,桌下被青叶君刻了阵法,整个房间里四季宜人,格外舒适,房中挂着一个八角灯笼,此时应是刚入夜,外面还有些微亮,灯已点起,青叶君饮酒的身影在灯下显得格外落寞。

暗淡的屋内,我悄悄的专注的看着青叶君,恍然间,看到他的眼角有泪珠划下。

难以置信,青叶君也会流泪么?然而心中莫名的感到悲伤,又有些苦涩,这样的青叶君,不是因我而难过。我不禁动了动身子,青叶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醒来,转头看向我,还是平时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妹红小姐,如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吧。”

此时我只身着单衣,未免有些羞涩,平时青叶君是个很守礼的人,不轻易进我房中的,然而看他此时此刻,似是无心去注意这些了,我起身来穿上袿衣,想了想又披上裳衣,这才坐在青叶君身前。

“妹红小姐,可有什么牵挂之人或未了之愿么?”

牵挂之人?未了之愿?百年之前的人和事,都有些模糊了,母亲,父亲,宫子姐姐,长娥子姐姐,还有那个辉夜姬!想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然而看到眼前又斟了一杯的青叶君,又有些感谢。纵然是她害的我孤身一人,辛苦流浪百年,但最后的最后,遇到了青叶君。

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有作答,青叶君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饮完杯中酒,一边续杯一边继续说,也许是饮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比起平时有些低沉。

“当年我借口抓妖逃离师门,来到日本,未想身陨此地,百年辗转才转世重修。然而转世之后忘了许多事情,慢慢才回忆起来,待我重回神州师门,已是物是人非。当年因为我的过错,整门受劫,长老们为保住门派传承,舍了飞升的机会,联手改换气脉,陨落在天雷之中,尸骨连灰都没留下,若不是我任性带走掌门玉符……”

青叶君仰头一口饮尽,好像感觉不够,又拿起酒壶,就这么直直的对着嘴灌,喝了一大口,放下酒壶,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当年师傅托我照顾师妹,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在我离开神州之后不久,师妹也来了日本,我又回到日本,找寻师妹的踪迹,我见过天皇,当过国师,揍过神明,斩过大妖,然而寻遍列岛,也不曾打听到关于师妹的一丝踪迹,我甚至连扶桑神木都登了上去,见到了金乌神鸟,然而这都没什么卵用。”

青叶君倒了倒酒壶,酒壶空了,他随手丢在一旁,又从袖中取出一支,继续喝起来,

“还好天不弃我,那浦岛太郎曾听闻过师妹的名字,他是两百年前的人物,师妹刚到日本时曾闯出一番名声,他有所耳闻,我顺着他提供的线索一番找寻,让我找到了师妹当初的一些所用之物。白天我所布置的阵法,便是通过死物沟通星辰回溯本源,直接探查物主。虽然查到了师妹的命星,然而师妹的命星虽未寂灭,却暗淡无光,了无生气,怕是遭了什么大难。”

青叶君放下酒壶,愣愣的看着门外,好像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此时残月挂天,昏沉暗淡,我担忧的看着他,从未见过,他今天的这般姿态。心中既悲伤又难过,曾经也偷偷抱怨过他不肯告诉我他的事情,如今纵使他将千种烦恼都向我诉说,我却不能帮他排解一丝半分。

“不久之后我就要回神州师门一趟,妹红小姐有何打算。”青叶君的声调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然而我却无暇关心,脑中一团乱麻,青叶君这是,要抛下我了么?

我胡乱的捏着衣摆,眼神乱晃,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

“那青叶君还会再回来么?”

“妹红小姐……”完全没有料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的青叶君脸上满是错愕,很快的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的表情,

“当初长老们舍身祭天,改换气脉,虽然最终改了气运,也留下了隐患,此去凶多吉少,我也不知道……”

“青叶君不会有事的吧。”我灼灼的盯着青叶君的双眼,“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我整个身子都倾了过去,双手撑着桌面,想要离青叶君再近一点。

“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看到青叶君只是笑着却不答话,我开始有些不安,焦急又烦躁。

“你告诉我啊!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坐起身来直接越过桌面,双手抓在青叶君肩上,突如其来的慌乱之极,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当初你说好了答应宫子姐姐照顾我的……”然而终于还是没忍住,鼻尖酸酸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青叶君抬手抓住我的手,有些感伤的看着我,

“妹红小姐,我犯下的错,我要自己去承担,纵然身死道消,也是我应得的……”

“我不管我不管!你答应过宫子姐姐照顾我的!你答应过的!父亲不管我了,母亲也走了,姐姐们都嫁人了,留下我一个人……”

恍然间又回到了百年之前,一个人在夜里抱着身子蜷缩着,偌大的宅院只有我一个,孤独而迷惘着,明天也是一样,后天也是一样,也许就这样一直下去,我会习惯于一个人,然后在家族的安排下,嫁人,也许再生个孩子,相夫教子,度过这一生。然而天神的玩笑让我服下了蓬莱药,不老不死,孤独的游荡在尘世间,浑浑噩噩过了百年。

然而遇到了青叶君,万幸遇到了青叶君。

手上传来的温热感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让人安心,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一颗稻草,不管结果怎样。

“这次,连你也要走么?”难以言语的悲伤涌上心头,而无法言说,只能无力的把头埋在青叶君胸前,放肆的哭着,这样仿佛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青叶君扶住我的手臂将我撑起,温言对我说道,

“我会尽力回来看你的,妹红小姐。”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保证。”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他,鼻子还一耸一耸的,

“真的么,你还会回来的是么。”

“嗯,我会回来的。”

蓦然间安下心来,我抹去眼泪,稍稍平复下心情,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糟糕极了,我整个身子搭在桌子上,裳衣和袿衣都乱乱的,我脸色通红,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整理好衣服正坐着,然而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小声的问,

“真的会回来的吧,你答应过了的哦。”

“嗯,真的会回来的。”青叶君再一次的保证道。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我羞涩难当,侧过头表示我要休息了,青叶君起身告辞,就此离开。

躺在床上,想着之前的事情,又难过又高兴,从未像今天这般离青叶君如此的近,然而青叶君就要离开了,不管怎样,他答应过的,会回来的,如果他不回来了,我就去找他!默默的在心里想着,这般的下定决心后,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心里忽的轻松了起来,随即就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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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浦岛太郎本身是三百年前的人,这里因为剧情需要设定成两百年之前,嘛,反正是个背景,我想应该没人在意这个吧,毕竟看的都没几个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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