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如电,蓦然睁开眼睛,却见一袭黑衣,修眉星目,薄唇高扬,唇角带着打趣的笑意,他右手抚着下巴,狭长的双眸打量着坐在浴桶中的姚若,姿态闲适,仿佛正在看的不是一个正在沐浴的女子。
瞬松了一口气,能随意进入戒备森严军营的人本就没有几个,更何况在无影的眼皮下溜进来,姚若瞪了他一眼,面色微松,朝水里又缩了一分,热水淹过脖颈,暖意顿时涌上头来。
“你怎么阴魂不散跟到这里来了?”姚若也不看他,只低头拍着桶中的泡沫,水泡爆裂时淡淡的香气扑上面来。
他扬唇一笑,眼中竟似瞬间聚集了无数星光,微屈身向前,双手撑在浴桶沿上,“你来军中受训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白找了你一晚上,才知道你来了军中,我巴巴地来看你,你倒一点儿感动都没有呢……”
“少跟我贫,你先出去,我起来。”姚若抬头打断他一脸哀怨,淡淡道。男子朝姚若默声笑了两声出了浴间。
姚若摇摇头,自浴桶立起擦干身子裹上外袍,夷国的秋夜已经有些凉意了。
“说吧,你来干什么?”姚若坐在椅中,烛光下她雪肤生辉,冰肌玉骨,眸光流转中别有一番妩媚情怀,男子坐在她对面,心中一震,微微有些出神,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啊!
见她目光直直看着自己,眉目间略有倦意,男子敛去眸中闪烁的笑意,淡淡道:“离宫前几**不是让我查寒水门的事么,前几日方查了便来跟你说一声,顺便看看你在军中过得可好。”
姚若不语,看着收敛去笑意的男子,看惯了他的嬉笑而面对此时面色淡然的他竟有些不习惯。前几日自梳妆匣中拣出那条雪丝缎带,过往种种不由浮上心头,便让他去查查寒水门的近况,而今他带来了消息,为何自己却害怕知道?
“寒水门在达瓦的分堂现仍设在那个地方,只是换了个行当,改成一家客栈,名叫念隐阁,在你大婚前几日达瓦分堂叛变,三十多杀手围攻水亦寒,受伤极重,幸而乐清然及时赶到,他才有惊无险。后来----你大婚后一天他便回了京都。”男子垂眸抚着袖上的金丝绣纹,语气淡淡,余光中他看到姚若眸中一丝痛色闪逝。
姚若倚中椅中,湿润的长发自肩头垂下,水滴自发梢滴在手背上,有些凉意,念隐阁,他把客栈取名叫念隐阁么?记得自己曾说过,三年期满,归隐江湖。姚若微皱了眉,受伤极重却第二日便回了京都,他对我已经不抱一丝希望了么?
“现在那里谁负责?”半晌,姚若方开口,声音有些低哑,随手用外袍擦去手上冰凉的水滴。男子抬眸看她,一时沉默,忽又道:“若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会怎么想?”
姚若一征,蓦然明白过来,水亦寒未必会让乐清然留下,她身在深宫,已为人妻,他能如何?心中却不由一黯,陷入沉默。
男子轻叹一声,立起身道:“不要多想,他让乐清然留在了达瓦。终究还是放不下你的。”微顿了顿,又道:“礼部、吏部开始示威了。”没头没脑的一句,姚若却道:“我回宫后,你知道哪日来宫中吧?”
男子低低应了一声,立在姚若身侧,看着微垂双眸的姚若,袖中忽滑出一物,递予姚若,“乐清然让我把这玉佩交给你,去找他时用得上。”姚若抬头接过,低头间男子已无踪影。
玉佩已不是那枚青玉佩,只是一枚精美细致的鸾凤玉佩,上篆一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