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凡心中一痛,母妃临终前**弹奏的旋律又在耳边响起,带着薄愁的眉目蓦然浮现脑海,直直地静静地看着他,无处躲藏。
幽怨悲哀的筝声极低,萦绕在他耳边,欲去还在,一下一下拔动着他的心弦,萧无凡缓缓向屋内行去。
站在门扉前,透过扉上的精致雕花,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窗边,旁边燃着一盏淡淡的烛火,微弱的光投在景妩身上,披上了一层桔黄的薄纱,她柳眉微锁,垂着眼眸,十指纤纤缓缓拂在筝弦上,曲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弹了片刻,只见她双手压了弦,屋中寂静如初,眼角一滴泪缓缓滑落下来,击在筝弦上,微不可闻的颤音,竟似击在了他的心上,心中隐隐作痛。
门被推开,萧无凡踏入房内,柔声叫道:“公主。”
景妩似在梦中被人惊醒,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立着的男子,一袭素白的锦袍,立在门口,面带怜惜,身后是沉沉的夜色。
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景妩缓缓立起,只是看着萧无凡,并无言语。
行至景妩身前,萧无凡坐在筝边椅中,侧头看着景妩,“见公主还未安睡,无凡便来看看你。”
“多谢三皇子。”景妩复坐下,轻声说道,手轻轻抚着筝上一条一条细长的弦。
萧无凡垂了视线,景妩的手指纤细白晳,在烛光下竟似闪着晶莹的柔光,让他有些失神,他记得当初母妃坐在景阁园内的亭中,也是如此将纤细晶莹的手覆在琴弦上,望着湖水怔怔出神。
“公主的----病可好些了?”萧无凡微收回心绪,轻声问了一句。
景妩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想起那天再次出现的疼痛,不禁心中一凛,答道:“还好,只要吃了药便会没事了。”
萧无凡微微叹口气,道:“御医那日替你诊了脉,我知公主在服食了一种丸药,毒性长期堆积在体内才致如此,如公主还在吃的话,还是----停了吧.”
景妩微愣,沉默着不语,只觉心中苦涩一片。
停了丸药?当初在夷国宫中,太医就曾告诫她不可轻易停药,否则性命堪忧,后来心痛病并发,疼痛难挡,太医才配了丸药交予她,她岂敢停药?
不是因为她惧死,而是萧无凡给了她一丝希望,她不舍得去得太早,她对生命有着无限的留恋,在夕景园那些独处的日子中,她总时常想起他的脸,想起那**伸出手牵她上马,想起迎娶那日留城中那漫天的花瓣……
没有回答萧无凡的话,景妩缓缓抽回手,掩于袖中,深垂了眼眸,只随意笑着,像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道:
“有次我在御花园中,碰到一个侍女,她一见我便面色雪白,逃也似的去了,像看到了鬼一般,你说好笑不好笑?三皇子可知为何,能否告知景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