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妹妹本该大哭一场，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哭。
她用淡淡的语气叙述了这一切。
这样的强装淡定，其实是比哭出来更加难受一些。
贤哥的心中受到触动，勉强自己笑了一笑，态度变得来有一点痞，还有一点流氓，坏坏的笑道，“妹纸这一次你也猜得不对。”
效仿着某少女之前缠着他玩过好一会儿的猜猜猜游戏，“你也来猜猜看，熊族十二少的心里到底愿不愿意，伸出他的兽爪来，尝试着去触摸一个不可触摸的胸口。”
精卫轻轻地咬着嘴唇，微微的摇头，“为了安慰一个可怜的小丫头，勉强自己去装，那是不可以作数的。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费力来哄我，我已经有三千五百岁，其实我是个老妖精。什么事儿都见过，什么事儿都经过，我已经学会了不该哭的时候忍住不哭。”
她其实是在打肿脸来充胖子，贤哥当然知道她的心态其实被锁定永远都是小萝莉，要想做到不哭，对她来讲其实也很吃力。“忍住不哭”这句话其实已经出卖了她的真相。
“切！”于是我们贤哥开始胡乱吐槽，“依我看妹纸你还是想哭就哭比较好一点，你不知道中二男生天生都很喜欢锄强扶弱吗？你若不哭，我便没了可以哄的目标，那样便彰显不出大爷的侠骨柔肠。你就不打算成全张大侠的侠义梦想吗？”
这时候张小贤终于忍不住第一次说漏了嘴，自称张大侠。
毕竟他的前世二十多年一直都叫张小贤，穿入这个游戏位面才半天多点时间，脑子里根深蒂固还是习惯于自个儿姓张。
“张大侠”三个字无疑是这个时空不应该出现的新概念，立即触动了少女的敏感和好奇之心。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一连眨巴了好几下。
一看就知道她正在迅速转动着她的小脑筋。
楞了好一会儿，颓然叹息道，“你赢了！我刚才去问过了玄女娘娘，凭着她的残存神力，搜尽了三山四海，五岳六界，历数了天上地下神族人族兽族以及半人族半兽族所有氏族的名录，找不到张氏的由来。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不出你究竟是哪一位！”
听起来，她眨巴着眼睛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其实是元神出窍偷偷找她的上级领导开挂查后台数据去了，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嘿嘿！贤哥虽然没文化，那只是教科书规定的课目没有学好。教科书以外的歪书，我们贤哥看过的那可是一个多啊，那个不靠谱的伪知识库存，完全是浩瀚如海。
他知道妹纸和女神的问题出在哪里，她们查错了方向，当然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结果。
与氏族这个概念平行的概念，就是家姓。
所谓的族，当然就是部落部族之类的一大群集体生活的古代人。所谓的家，则是有直系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组成的小单元。一家人最多只容纳五代，高祖、曾祖、祖父、爸爸、儿子，这在古代称为五服之亲。一个家，就由这五代人构成。超出五服之外，就算是另一家亲戚了。
只有家的概念形成之后，才会有姓。
在没有形成家概念的上古时代，草根人类只有名，没有姓。虽然他们全都没有姓，同族之人却都有一个共同的氏。
姓是家的标签，氏为族的名片。
所以赢十二他们这一族，其中的人类成员其实算是“有熊氏”。老爹熊赢和所有的伯伯叔叔们，都是“熊氏”。上古文字其实是很简单很容易懂的，因为古代人的脑子里弄不出什么过于复杂的事情来。“有熊氏”的意思其实就是字面那个意思，俺们这个疙瘩有熊出没！
唯一让贤哥觉得费解的是熊族如何跟人类聚居在一起和谐共生，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唯一科学的解释就是神棍模式。也许从熊神以下的十二个熊神之子，都是神棍。他们根本就是人类，却吹嘘自己是半熊人，身上流着熊族的血脉。
然而，游戏公司的开发团队也是这样想的吗？不得而知。所以这一切都存疑待定。贤哥自己的伤口就奇怪，在某种意义上更像哪吒而不像真正的人类。所以，在游戏策划团队虚拟出来的世界里，不用太较真，一切皆有可能。
秦时明月剧中错误地在青铜时代使用了各种铁器，让观众们吐槽良久。张小贤此刻遭遇的这个游戏团队，其开发人员似乎很介意这个问题，他们在神仙妖怪的概念上似乎很大胆，但是在风景建筑草根人类的设定方面则相当严谨。不该有的那些铁器，这里就是没有。甚至这时候明明已是青铜时代昌盛时期，却连青铜器都见不着，之前还一度让我们贤哥误以为自己来到了石器时代。
现在想来，是游戏开发团队认为青铜器应该是贵族豪门正规军才有资格使用的稀罕玩意儿吧？农民显然是不能配置先进装备的。西元前一千年的政府财政不用说肯定是穷得可以，理论上拥有了炉火纯青的青铜技术，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向民间普及。这也就是为什么后世考古发掘出来的青铜器多为王室礼器。这东西在当代造价高昂，只有王族才玩得起。
这什么游戏公司啊？犯得着在这些细节上这么考据吗？转念想想，其实也是合理的。譬如在封神剧中的都市里倘若出现了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又或者姜子牙肩膀上扛起一副陶氏发射器。那肯定是谁也看不下去的。所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便不该提前出现。即便是神话游戏，也要恪守严谨的游戏规则。这么说起来的话，这里的一切都是遵循着历史时间先后顺序的某种法则。
那么，家和姓的概念，没有记错的话，是在周武王分封诸侯若干年之后，渐渐才开始在华夏大地上慢慢萌芽出来。在西元前数百年陈国桃花夫人息妫惑乱楚国的那段日子里，有些贵族开始拥有家姓，但是另一些贵族却没有兴趣在第一时间改氏为姓。至于平民，那就更加没有姓，只有单名。譬如庖丁，其实就是厨子老四的意思，连名都不够正规，根本没资格有姓。
此刻距离桃花夫人息妫的时代，还相差着好几百年，说不准具体几百年，也许五百，也许八百。
所以这个年月即便是当代女神，也只能查到各族的氏谱，根本查不到家谱和家姓。
“张”，很明显就是后世才会出现的一个“姓”。根本就不是上古某族用过的“氏”，她们当然查不出来。
关于这样一个来历问题，其实贤哥并不打算瞒过妹纸不提，可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妹纸能听明白吗？听不明白的话岂不是越描越黑，所以他什么也没解释。
笑了笑，继续纠结触摸不到的那个胸口问题。
“别跟我东拉西扯，你想哭就哭出来，我来想办法哄你破涕为笑，我俩呆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是这样才好。”
“您想怎么哄？”
“还能怎么哄？如果你还是鸟样的话，就帮你梳梳羽毛呗。倘若一直都是现在这个人样，那就摸摸小脑袋，拍拍小背背，然后……如果你喜欢的话，恰好我也喜欢，我们还可以试试MOMOMIMI。”
贤哥这时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妹纸已经把话说得很明，她是透明的虚无，根本触摸不到，这正是叫她心情忧伤的关键一点。
明知是触摸不到，贤哥还是坚持想要摸来试试。
他也只能用这个办法来哄她开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