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桃醒来时,已是两日后了。
“公主,公主没事吧!”这是夹桃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榻边坐着的丫头低着头,不敢说话。
夹桃心道不好,抓着丫头的手,急切的问,“可是公主出事了?”
“公主坠湖,人虽救了上来,可是寒邪入体,现在还没醒。咱们夫人也哭晕了好几次。司空下了令,若是公主有事,就让整个栖凤阁陪葬。”那丫头颤抖地说,小心翼翼的看着夹桃。心中却想,还好自己不是栖凤阁的人,不然自己早就哭死了。
“啊!怎会这样!”夹桃大惊。她落水时明明未曾撞倒公主,怎么公主又会坠湖?“你可知道医师是怎么说的?”
“阁楼内外都有司空和夫人派的人守着。我只知道,幽州城里有名的医师都聚在阁楼外头,阁楼里除了主子、女医,还有几个夫人身边的侍女,再进不去其他人。”
“雀儿和其他的丫头呢?”夹桃又问,或许她们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雀儿姐姐和另一个姐姐也落水了,在咱们边上的屋子住着。其他人关在后院。”
“我去看看雀儿。”说罢,夹桃就掀开了被子。
那丫头急忙拦下了她,“姐姐,夫人说,此事了结之前,栖凤阁的所有下人不得离开屋子半步。姐姐还是躺着吧,外头全是护院,出不去的。”
夹桃虽然万分焦急,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在心中祈祷,让小公主挺过这一关。
但是,事情还是到了最坏的一步。
第三日夜里,段清仍旧是高热不退。小脸通红,嘴唇也干的起皮。牙关紧闭,米糊、清水都喂不进去。夜半的时候,又时而呼吸急促,面颈僵直,全身抽搐。王夫人神情恍惚,守在段清榻边,不停地喊着段清的名字,把过来劝慰的人都推到了一边。栖凤阁上下人等,急的团团转,谁也没有好法子。只因段清年纪小,又是娇生惯养,体质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要差些。那些药性猛烈的方子,用在段清身上,不但不会治病,反会夺命。这些个医师、女医,没有一个人敢给段清服用。只能开了些药性温和的方子,压制着病情。
这边的病情未有起色,那边关押的下人又出事了。
“夫人,栖凤阁涉事的两个侍女,昨夜死了。”
“什么!”谢氏在栖凤阁同王夫人守了一夜,此刻刚刚回到卧房休息,谁知就听到了这消息,“哪两个侍女?”
“是王管事的侄女,府里叫雀儿的,就是那日送公主回房的一个侍女,也落了水。还有一个是派去照顾雀儿的丫头,叫腊梅,去年入府的。”
谢氏手中一松,手巾便掉到了铜盆里,水花四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司空府这几日大事小事接连不断,让她这个当家主母操碎了心。
先是听闻王葭与自家的侄儿不清不楚,自己不喜她的虚伪做作,便趁王浚拉拢夙安郡的机会,将王葭的婚事定下。可那王葭,不愿做人继室,居然编排那沈大公子生性暴虐,还说什么誓死不嫁、嫁大公子不如嫁二公子的话。自古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葭如此轻浮,怎能不叫人气恼!而后,又是后园私会情郎的丑事。教司空府的女儿给郡守的次子做妾,这面子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司空府的教化都成了笑柄。因这一事,连原来那些看好冰儿的官家夫人,都打消了念头。她不想让冰儿远嫁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如今又出了公主坠湖的事情,命悬一线。
她虽然事事尽心尽力,王浚却还是颇有微词。如今涉事的两个丫头居然死了,还好巧不巧的死在这个当口,留人多少口舌。
“查过了吗?因何而死?”谢氏问道。
“请了女医去看,说二人皆因惊厥而死。护院说,夜半的时候听到屋内有桌椅倾覆的声音。以为是同昨日一样,叫嚷着要出去,就没管。谁想到,早上送饭的时候一看,二人身子都僵了。”
“惊厥?怎么会死的这样巧?”谢氏细细的思付,“你再去查,盘问负责她们饮食的婆子,昨日都送进去过什么东西,看看可有异常之处。”
那嬷嬷领了命下去。谢氏坐在几案边,头痛的抚着额。如果段清落水是有人意欲为之,司空府当真是该清一清了。
“孙女给祖母请安!”王月冰拎着个木匣子走来,在谢氏面前跪下行礼。
谢氏听见这清甜的声音,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不少,“冰儿来了,快起来,坐。”谢氏面上虽然笑着,眉间的倦色依旧浓重。
“祖母这几日必然辛劳,冰儿亲手做了金菊羹,请祖母尝尝。”王月冰一边说,一边从匣子中取出一个玉盏。香甜润口的羹汤盛在晶莹剔透的玉盏中,光卖相就是一等一的。
王月冰先将玉盏奉给谢氏,又将玉匙送至谢氏手中,恭敬的跪在一边,甜甜的说,“冰儿手艺不好,祖母别嫌弃。”
“你肯做就很好了!”谢氏口中喝着甜润的汤羹,心里也是甜甜的。
“我母亲同我商量,清公主的病久不见好,祖母若是日夜守着,身子也受不了。不如让府中的几位少夫人轮流看护,祖母歇息两日再说。”
“唉!”一想到段清这件事,谢氏就头痛,“小清病的越发重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和辽西交代!”话毕,谢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把玉盏放下,拉着王月冰的手,眼睛急切的看着她,细细的问,“冰儿,跟祖母说实话,小清坠湖,你可做了什么没有?”
王月冰被她看的发毛,问的发愣,“祖母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
“祖母知道,你和小清一直不和。只是她是段部公主,如今你祖父有求于段部,她不是咱们得罪的起的。你可不要一时赌气,做了傻事!”
王月冰眼神飘忽,躲闪不定。“孙女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