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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在人间》

那位女军官和女兵们看到我手里的蛇马上停下了手中烤鱼的动作驻足观看,就连我们政治部一起来的5个男兵也瞪大了眼睛准备学习杀蛇。其实我根本不会杀蛇,只是在小时候看到别人杀,现在只能凭借印象和感觉来琢磨。手里抓着这条软而冰凉的死蛇,仍然让我觉得心有余悸无法下手,但是身边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想表现出心中的恐惧。最终在深呼吸了很多次后才拿起匕首从蛇的肛门处插入,然后在肛门两侧紧靠脊骨两边将左右肋骨连肉各纵形割开大概三公分,两手分别将割开的蛇骨连肉捏紧,向蛇头的方向撕开成两条再将每侧的肋骨与外层蛇肉分离,竟然成功的得到了蛇肉。女兵看着我杀蛇的过程远远的躲在一边,男兵的脸上也露出复杂的神情。

拿着蛇肉在海水中不停的搓洗,一边搓洗一边想起小时候关于蛇的传说。如果吃过蛇的话身上会留下蛇的味道,要么以后蛇类对你很友好,要么蛇类会将你视作仇敌。不管是哪种结果都让我感到脊背发凉,这蛇到底能不能吃?如果能吃的话该怎么吃?

我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准确的说我不知道已经发呆了多久。

“任班长,鱼是不是快烤好了?有点味道出来了,不过我们没有调料,这鱼也不怎么好吃啊。”

“行了吧,在这种环境下就不要奢求味道了,吃了不会拉肚子不会得病就很好了。你们把这条蛇烤一下,我来看看鱼。”我把洗干净的蛇交给了张干事,自己拿起一条鱼开始翻看。“鱼再烤一会吧,觉得不是太好。”

我还是在心不在焉地想那个关于蛇的传说,不敢把这个传说告诉他们,连我都感觉到脊背发凉的事情,他们一个个肯定不敢再碰蛇肉了,毕竟我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十四天,肯定少不了和蛇打交道。

“谁去树林里多折点树枝过来,我们开始吃鱼吧,差不多了。一会蛇肉好了你们想尝尝的就来,不想吃的就算了,不勉强。”我说完继续翻着鱼,神情严肃,他们突然一下走了好多人,不得不让我抬起头来露出惊讶的神情:“怎么了这是,都走了?”

“你突然变的非常严肃,我们都觉得气氛不太对,他们或许因为这个都走了,你这个义务兵看来还真有两下子,现在我挺佩服你的。”女军官看着我第一次笑了,虽然是微笑,但已经让我感受到了友好。

“我又不骂人,气氛不对也没关系啊,我经常这样严肃。”

“你讲起道理来确实有一套,而且你懂的很多,让我佩服。如果真的不和你们结盟的话,我发现我们什么都不会,真是太娇气了,或许能吃得了兽营的苦,但估计在这个岛上很难生存下去。”从这位女军官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我看的出来她对我是真服了,我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刚才突然严肃起来,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关于蛇的传说,不敢告诉你们,你们会害怕,包括男兵,所以我刚才说一会自愿吃蛇肉。”

她听我说完后扬起眉毛俏皮的说:“哦?我很有兴趣听听。”

“在我们甘肃那边有个小传说,杀过蛇的人蛇王会来报仇,吃过蛇的人身上会有蛇的味道,蛇要么会对你很友好,要么会来报仇。你怕么?”

“我不信这个邪。”

“我也不信,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诉他们,我倒要看看到底传说是不是真的。”

“放心吧,不会的。”她刚说完,一大帮人就回来了,手中抱着很多树叶,和小树枝。

“鱼已经烤的很到位了,你们用树枝串一下,串的时候慢点,小心烫。”我说完就把四串鱼分给了大家,我继续翻烤着蛇肉,我决定了,我要吃它!

女军官把串好的第一个鱼分给了我,也是最大的一条鱼,闻着味道还真就觉得饿了。“同志们,这是我们的第一餐,允许我说两句啊。在这种环境下,虽然我们没有调料没有盐,第一次吃这种平淡无味的海鲜,但这是咱们亲手捕的鱼,有我们自己的辛勤和汗水在里面,有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的无奈和动力,这种感觉估计一辈子只有这一次。在之后的十五天中,我们的生活依然会是这样,我们的饮食不会比这个好到哪去,我希望我们能够坚持下去。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野外生存训练,但是我知道,野外生存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体力,体力甚至是第二第三的,最重要的第一,就是我们意志,坚强的意志力,坚持下去的意志。第二我觉得是团结,不管是我们原单位的六个人,还是我们现在的十二个人,我们既然在一起那么就是一个团体,少了谁都不行,谁都不能掉队。一旦一个人的精神崩溃,那么肯定没有了集体意识,还谈什么体力?所以,我希望我们这一拨人能够端正我们的态度和思想,团结起来。”

我说完就去拿蛇肉,身后传来了热烈的掌声。掌声吸引了远处很多战友,我瞬间觉得不好意思,立刻摆手让他们停下。

“班长,你确实有当领导的才能,许主任真是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个人才,这不是骂你啊!”张干事早就已经熟悉了我的一切,他能说出这些话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行啦,咱们老相识了,就不要说这些话让我尴尬了好吗?”张干事毕竟是连职军官,让他总夸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我赶紧让他住,但这个女军官马上接上了张干事的话头继续夸我。“任班长,这位张干事说的很对,我和你也压根不认识,但是从认识你到现在不超过三个小时,我和我们班的女兵也对你是很佩服的。”这位女军官已经是第二次夸我了,让我感觉自己刚才废话说的有点多。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但是我有过好几年的管理经验,这种经验让我控制不住想说几句。

“这位领导,能问你的名字吗?”我看着这位女军官,突然好奇她的名字,我们既然熟悉了,总该有个称呼才行。“当然可以啊,我叫许洁,不要再叫我领导,在这里我们都是新兵,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哎呦,许洁,三个小时前是谁看不起新兵啊?”张干事已经开始和许洁开玩笑了,气氛非常放松。

许洁被张干事一顿调侃,早就已经脸红不好意思,马上对之前的作为深表歉意:“哎呀能不提这个事儿了不?之前是因为我不信任义务兵嘛,在我们部队可没有任班长这样能说会写的人才。现在已经了解了,打心眼里很佩服,所以不许再提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

所有人开始为许洁和张干事的调侃感到开心而哈哈大笑,仿佛我们十二个人只是来野炊的,我喜欢这种放松的氛围和良好的战友关系。“行啦张干事,你看人家都脸红了。不过,你也姓许啊?怎么感觉当兵的姓许的都被我给遇见了呢?行了,来吧谁吃蛇肉,不多啊,就这么点。”

“你先尝尝再说!”许洁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顽皮一起来。

我看了看手中的蛇肉,难免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取下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品味......

“嗯......”我假装闭上了眼睛好好品味一番,我知道他们都在看着我。“味道还不错,很鲜,就像鱼肉一样有点腥味,绵绵的,细细的,像鲨鱼肉,有点微微的咸,不愁没盐了,你们尝尝吧!”说完我就递给了许洁。

许洁倒是很大胆的直接取下一块塞进嘴里,然后立刻两眼放光笑着点头。其他人也是,就连不敢看的女兵也忍不住取下一块尝尝,似乎我的做法已经让他们足够放心。

“哎呀任班长,跟着你还能吃到杀好洗干净的鱼和如此野味,真是值了啊!你刚说什么?你吃过鲨鱼肉,真的假的?”张干事吃着蛇肉点着头,还不忘问我。

“对,鲨鱼肉是我确实吃过。是我上初中时候的伯乐给我从珠海带来的,经过冷藏带到我们家那边,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味道和蛇肉有点像。好了,我们大家都吃完了,把垃圾都集中处理一下,和这边鱼内脏埋在一起。我们用过的捕鱼木棒一定要留下,之后会捕更多的鱼,而且我们在进入森林的时候用来当拐杖打草惊蛇,以免被蛇叮到。一会我们可以在这片树荫下面休息,睡一觉。反正我们在岛上没什么事,活下去就是任务,晚上怎么过才是最难的。”

在和大家共进午餐之后,我们都开始休息,有坐着的,也有有躺着的。我闭上安静安静地躺在沙滩上,徒弟不顾众人眼光直接跑过来躺在我身边,头枕着我的胸膛安静的睡了。我可以理解她的做法,在这种环境下她和我最熟悉,也对我最放心,所以只能在我身边安心入睡。但是让我不明白的是许洁竟然也过来躺在我身边,只不过和我没有身体接触,随她去吧!

我睁开眼睛看看周围,所有人都很安静的闭上了眼睛。蓝天,白云,沙滩,吹着燥热的风,其实也挺惬意的,累了一早上我终于也安静的睡着了。

野外生存不允许戴手表,不让我们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热醒了,发现我的手竟然放在王晨的胸脯上,而她似乎睡的正香,我赶紧挪开了自己的手并把她的头从我的肚子上挪下来。天气这么热,我想为大家做点什么。我站起来一件一件按顺序拿走了他们的作训服去海中浸湿然后放在他们旁边,把湿袖口放在他们的脖子上,手放在浸湿的衣服上。过程中惊醒了许洁和一些姑娘们,虽然她们都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但马上就从眼神中流露出了感激。甚至有些女兵直接把浸湿的衣服披在身上,也好,只要不感冒就行。

我本来就没有午休的习惯,只是这里没事可做我只有睡觉。既然已经醒了,我去树林里找了一块大石头在海水中冲洗干净放在了我躺的地方,我不习惯没有枕头。看着熟睡的徒弟,我把浸湿的衣服盖在她的胳膊上,为了防止她大脑充血醒来后头疼便重新把她的脑袋放在了我的胸前,剩下一只胳膊我放在了许洁的脖子下面护住她的颈椎。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很可笑的动作,手放在王晨肚子上轻轻拍着,就像小时候爷爷拍着我的肚子哄我睡觉那样。不想这个细节让许洁看到了,她竟然早就醒了,她笑着悄悄问我:“你喜欢你徒弟?”

“没有,只是喜欢这个活泼的小丫头,关心而已,不是男女之情。”我不再对许洁严肃,向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你真体贴,谢谢你的胳膊,我也不习惯没有枕头,既然你如此慷慨我就枕一会。”

我偏着脑袋看着许洁那张漂亮的脸蛋问:“没事,许洁你多大?”

“26了。”

“你26就一毛三啊?厉害!”

“我们家穷,16岁就当兵了,军校出来就是一毛二,我刚提一毛三不久,不快呀。”

想想也是,我们站长不也就26的年纪吗,不过才是一毛二,按她这么说的话并不快。

“你没男朋友吧?”我突然对许洁的单身情况产生了兴趣,当时并没有其他想法。

“没有啊,还没遇到喜欢的人。”说完她转过身来面向我侧身,同时抱紧了我的胳膊。“怎么?想泡我啊?哈哈。”

“你26,我23,我比你小啊怎么可能呢?”我对许洁直接的性格感到惊讶,不过我喜欢这种不扭捏。

“年龄不是事儿啊!我喜欢成熟的,你虽然比我小,但是符合我的胃口,还是可以考虑的。”许洁笑起来自然地露出一排牙,挺好看的,她属于标志型美女。

“别逗我,我会当真的。”

“当真就当真啊怎么了,做我男朋友你很亏吗?”许洁突然严肃起来,不禁让我感到这个丫头真的是有这个意思了。

“不瞒你说我两个月前刚和女朋友分手。”我看见她投来询问的眼神,只好面对这个问题,毕竟已经过去了,坦然吧!“因为她背叛了我,当初说好等我的。”

“这种事情在部队太常见了,我们分队长也是,男朋友在那边背叛了她。已经过去了,希望你能够正确看待,及时放下,眼前好姑娘多的是。”许洁没有了嬉闹的神情,换来的是一副关心的神情,而且离我更近了一点。

“我只是个义务兵,和军官谈对象我还真不敢想,毕竟是有代沟有隔阂的。”

许洁听到我这么说口气突然显得有点焦急:“我是从基层来的,我都能这么快放下等级观念,你这大学生士兵怎么还这么封建守旧呢?难道你真想和你徒弟.....”

“和她不会的,我们兵种都不同,相隔十万八千里,我已经受够了距离。”说完我长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我追你。”许洁说完竟然又离我更近一点直接枕在了我的肩头,这个位置只有女朋友枕过,不禁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闭上了眼睛,又想到了女朋友,不知不觉竟然又睡着了。天热本来就容易让人犯困,加上这个环境的无聊,不睡觉还能干嘛呢?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远处的嬉笑打闹声吵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身边人都已经醒来。王晨虽然醒了但是仍然靠在我身上玩头发,我的手依然放在她肚子上,我主动抽了回来,王晨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笑什么。我身上盖了一件浸湿的衣服,我不用回头也听到了许洁在我耳边熟睡的呼吸声。

“任班长,你真是艳福不浅啊,在这么一个环境下你都能左搂右抱,真是让人羡慕!”张干事开着我的玩笑,旁边那几个女兵都乐呵呵地看着我。

“别开玩笑了,战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衣服谁给我盖的啊?”我拨开脑袋下面的石头,脖子仿佛要断了一样,不过还好没有落枕。

“我盖的,你在我们睡着的时候给我们放衣服,暖男欧巴呀,这里真是热死人了。任班长我们可以喝矿泉水吗?这么久没有喝水了真是受不了啊!”说话是女兵中的一个,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时候才发现她长的还挺可爱的。

“喝呀,为什么不喝?”我懒洋洋地擦去眼角的眼泪,打着哈欠。

另外一个女兵马上嘟着嘴抱怨道:“你是班长,连许洁都听你的,你不发话我们哪敢喝呀!”

“喝吧喝吧!我已经想到取淡水的办法了,只不过要省着点喝,省到明早!”我的左肩早就已近被许洁压麻了,但是我不想惊醒许洁,只能将左手活动活动便放在了许洁身上。

许洁枕在我的左肩,我每次发声对于她而言都是震耳欲聋的声音;二来此刻我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已经吵醒了许洁。她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左手顺势放在了我的胸前,这样的一个姿势在外人看来还真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哎呦许洁你醒了呀!你和任班长才认识几个小时,够恩爱的呀!”还是这个性格乖张的女兵,她直呼许洁的名字不叫班长,看来她俩的关系非常不错。她的调侃换来了很多人的瞩目,并且都开始笑我们俩。

“我喜欢任班长呀,正在追他呢!黏着点好。”许洁已经完全睡醒了,睁大了眼睛完全接受了这个女兵的调侃,毫不避讳。

我从侧面看到王晨好像不太高兴。

“行了起来吧,我左胳膊压麻了才把手搭在你身上的,我去活动活动!”我说完之后许洁便识趣的坐起来。

我打着哈欠走到海里,这么热的天,让水冲一冲还是蛮舒服的,我脱掉了作战靴和袜子直接站在海里,没有传来反对的声音。

“快十六的,来这边集合!这么热的天我们不能中暑,在海里泡一泡总是有好处的!把靴子都脱掉,不然海水会泡烂脚的,你们女兵也脱掉吧!”我叉着腰站在海里对他们一通吆喝,五个男同志听到我的呼唤马上起身脱掉鞋袜来到我身边。

“在这个岛上我们必须要加强体力,我们可以减少科目数量,但是不能荒废日常训练。水中俯卧准备!150个!自己喊,大声点!”我说完带头在海里开始做俯卧撑,任由海水打湿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一!二!三!四!五!......”

由于日常的训练,我们的呼喊声和节奏竟然都出奇的整齐,只是一个浪拍过来我们会满嘴都是海水,但我们早已习惯了海水的咸味。在我们的俯卧撑做的正带劲的时候,我听到远处也传来了整齐的口号声,想必他们也不甘落后开始做起了俯卧撑,并且身后的女兵也加入了我们,整齐的报数伴随着我们肢体整齐的节奏,顿时响彻了整个沙滩。

在150个俯卧撑,150个蛙跳,150个仰卧起坐之后我们便及时停止了,我们没有更多的体力继续下去。而且根据太阳的日照威力我感觉到已经接近下午五点,我们必须保存体力去捕鱼。

“女兵们也别去树林里找食物了,我们一起下海去捕鱼,这一次要多捕一点,牵扯到晚上轮流站岗的问题,大家肯定会饿,有点存货不是坏事。你们女兵用这里现有的木棍去学习捕鱼,用匕首把头再削尖一点!男兵跟我走,我们再去找点粗的木棍来。”

自从下午醒来后,王晨的情绪一直不太对劲,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带着疑问我回头看了一眼女兵们便进入了树林,这时候没时间照顾她的情绪。

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女兵们竟然捕了五条鱼,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任班长,我们这次需要捕多少条鱼才够啊?”

“一倍吧,20条左右,多了不是坏事。”

有了中午的捕鱼经验,我们十二个人的效率出奇的高,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捕了21条鱼。

“天呐我忘了一件事!太阳的威力已经不行了,我们怎么点火啊!许洁和王晨就近找找干燥的树叶什么的用张干事的眼镜赶紧试试。其余人我们一起去捡柴禾,要多。”说完我便带着大家跑进了树林以最快的速度搜集着柴禾,其实在树林里找柴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天很热,但是树林里很多地方都是潮湿的。最终我们用半个多小时才收集够足够的柴禾准备返回沙滩。

还没出树林我就大老远看到许洁和王晨无奈地坐在一起发呆,我猜到,火肯定没有点着,这下有好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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