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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在人间》

三天的舟车劳顿,就在我们所有人都躺在舒服的床上进入梦乡熟睡后,刺耳又急促的集结哨响彻了每一间宿舍,响彻了每个人熟睡的梦。我突然惊醒一边穿衣服一边用皮带扣的金属敲打着铁床想让他们都清醒过来,我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快!紧急集合了,快点穿衣服,打背包!”我一边喊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穿着衣服。大号的探照灯慢速的在门窗上扫过,突然照亮了整间宿舍。

“动作都快一点!先套上衣服,扣子和拉链边跑边整理!探照灯扫三下我们必须出门!”

毕竟我去军校拉过紧急集合,所以我的动作并不慢。相反的,在我穿好衣服打好背包之后,还要帮他们一个个打背包。他们平时习惯了慢条斯理的穿衣服,习惯了懒洋洋的下楼跑步,早就忘了背包怎么打,在这紧要关头都有点慌张,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在帮他们一个个打好背包之后把他们推出了宿舍门,最后一下探照灯刚好扫过来。

“快快快!”幸亏我们是二楼,不占优势也不吃亏,我们三步并作一步在楼梯上飞奔着!

我的猜测没有错,我们班并不是最快的,我找准位置站在大排头的身边,以最小的动作整理着衣服。我身后传来“嗵嗵嗵”跑下楼的声音,清楚的听到还有人摔倒。之前的参谋站在队伍一侧,手里拿着秒表,我惊讶的看到许丹芬竟然也打好背包站在参谋身边看着我们。她找到政治部其他5个人之后,朝我满意的点了一下头之后视线便从我脸上匆匆扫过。而队伍的正前方,站着之前去过支队的那位大队长。他满脸严肃背着手盯着我们每一个人,面瘫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来高兴与否。

终于,我们的队伍集合完毕,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站在队伍中安静了下来。

“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大队长说完就标准的向左转开始带队,许丹芬和那位参谋紧跟其后。

漆黑的路上只有幽暗的路灯孤独地矗立着,看着我们这帮新兵开始第一堂课。我们跟着大队长漫无目的地跑着,大队长就在我身边一米处,跑了很久我竟然都听不到他喘气的声音,而我们一个个都已经气喘如牛。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的步伐早就开始凌乱,终于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操场上,周围的楼上4个大探照灯照着我们这些新兵,大队长停下脚步再一次站在了大队伍的正中间。

“踏步!一二一,一二一,立定!向左转!”

我们转过疲惫的身躯,看着大队长、参谋和许丹芬。我惊讶的发现许丹芬竟然也很平静,没有半点喘气的感觉。

“这十公里是给你们的见面礼!站在这里的有陆军的战友,也有二炮的战友!欢迎你们来到海军,欢迎你们来到海军陆战队,欢迎你们来到海军陆战队两栖侦查大队!我是你们的大队长张昊!今后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有我来掌握,在这里,你们的一切我说了算。明白吗?”

“明白......”大家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我听不见,你们都是女人吗?”大队长以更小的声音说着。

“明白!”

“还是没听见。”张大队低着头来回踱步着。

“明白!!!”大家终于从嗓子里喊出了这两个字,给我的感觉,仿佛回到了新兵连。

“你们有些人,刚从新兵连下来不久,有些人已经当了七八年甚至十年以上的兵。你们其中有士官,有军官,也有列兵,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中间没有士官、没有中尉、没有上尉!只有新兵!你们全都是新兵,明白吗?!!”张大队停下踱步,突然大喊道。

“明白!!!”

“你们和往年一样,是我们精心挑选,或是你们的原单位精心挑选,有特殊才能的人。谁能告诉我陆战队是什么?”张大队再次停下脚步看着我们,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他看了我们一眼继续踱步说。“海军陆战队是海军的一个兵种,它是一支多兵种合成的能实施快速登陆和担负海岸、海岛防御或支援任务的两栖作战部队,是应付局部战争和军事冲突的拳头,又是联合进攻行动的“尖刀”,在现代战争中举足轻重。海军陆战队成立陆战第1旅以来,目前已发展成由两栖侦察兵、陆战步兵、装甲兵、炮兵、导弹兵、空降兵、防化兵、通信兵、工程兵等多兵种合成的能快速反应的两栖作战力量。由此可见,陆战队是拳头,是尖刀!它的主要任务,是突击和进攻!那么我们两栖侦察大队就是这拳头上最突出最硬的指关节,是尖刀上的刀尖!从今天开始,将实行淘汰制!只有你们中间最优秀的人才能被选进两栖侦察大队!你们每个人都将接受最严格最残酷的训练!这种训练会很痛苦,会是一种煎熬,会让你们从娘胎里重新脱胎换骨一次!我不怕你们恨我,我喜欢当坏人,我喜欢被别人恨!***说过,落后就要挨打!你们选择更加优秀还是挨打,随便你们!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放弃,回到原单位!我不会手软,因为我的手软,你们也许会在未来的战斗中失去生命!你们这一批有103个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只会选择你们中间最优秀的30个人,其余的一律回到原单位!在这里,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战友,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奉献,什么集体!我身边站着的这位女干部,就是我曾经带过的兵,她是两栖霸王花!侦察兵中的特种兵!也是你们的教官之一!一个女人都能做到如此优秀,你们能不能!”

“能!”

“是男人就给我大点声!!!”

“能!!!”我们歇斯底里的喊着,似乎喊出来了便真的能了。

“好!!大排头出列!将部队带回!”张大队说完刚要转身,却听见我身边这位大排头说了一句让人捧腹不止的话。

“大队长,我不认路......”

“哈哈哈哈......”我们每个人都笑了,只是我笑的不太明显,但依旧逃不过惩罚。大队长听到笑声突然僵在原地,如临大敌,然后瞪大了眼珠冲我们大吼:“笑什么!!很好笑吗?这就是你们的战友情吗?这就是一个集体吗?现在全体都有!间距一米散开,向右看齐!!都给我快点!”大队长的脸扭曲了,似乎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俯卧撑来了。

“俯卧撑准备!两百个,集体报数,开始!!”

“一...二...三...四...”唉,这帮逗比们啊,自讨苦吃,这是陆战队,又不是普通部队。

“本来想让你们回去好好睡觉,你们一个个不团结,成全你们好了,咱们都别睡!”

十多分钟过去了,其他人做的慢,我们个别做的快的只好等他们喊一个我们做一个,这个过程类似于一令一动,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好不容易二十分钟过去,这帮货总算是喊完做完了,这次学乖了,不敢叫累,不敢出声。

“看看你们一个个怂样!才两百个俯卧撑,连热身都不算,看你们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什么是集体?我要你们记住一句话:一人生病,百人吃药!这就是一个集体,一个人犯错,全体受罚!全体都有,向右转!左后转弯,跑步走!”

终于带回了,回去又是十公里的路程真心有点累,不过我知道,这对于陆战队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等待我们的,还是一片漆黑的未来。

我们每个人都飞向自己的床,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准备睡觉。

“各位,拉练可能还没结束,提高警惕!赶紧眯一会吧!”安顿完大家之后,我也爬上床睡觉了。尽管我在等待哨声想起,但我太困了,很快就进入了熟睡。

那一晚,大队长着实给了我们每个人一个下马威,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见面礼,二十公里根本不算什么,那一晚共拉了九次紧急集合,九次啊我的神!从12点到早上5点半我们根本就没消停,不停的穿衣服脱衣服,打背包拆背包。听说隔壁班有个哥们,为了集合快,不脱衣服躺在床上,不拆背包就那么睡,最终被罚了300个俯卧撑不说,还着凉感冒了。

我们仅仅睡了一个小时,六点半起床就紧张的洗漱,跑步,紧接着开饭了。我曾经最少睡过3个小时,如今只睡1个小时让我觉得头晕目眩,站着都能睡着。但这是陆战队,我不能用以前的标准来衡量自己,更何况我是班长,我还要早起给大家打好热水。

“任毅啊任毅,我们选你当班长是没错的,如果昨晚不是你的话,我们班肯定是倒数第一的。对了你打背包是谁教你的啊?打的那么漂亮那么标准?”张干事在早饭之后和我们一起回到宿舍好奇的问我。

“新兵连学的,我的班长是‘江山’的兵,‘江山’打背包都是特别正规的三横压两竖,最快最简单,要用膝盖的。”

“‘江山’的兵才是真正的兵啊,素质高。”

“昨晚给你们每个人打背包你们也差不多学会了吧,中午利用午休的时间你们可以多练练,我们紧急拉练以后肯定不会少。”

“是,班长!”

“别闹!”

第二天一大早,参谋便给我们送来了梦寐以求的海洋迷彩作训服。我们每个人捧着手里崭新的海洋迷彩别提有多么开心了,我们终于穿上了这身帅气的迷彩。既然穿上了这身代表着海军陆战队的海洋迷彩,那么我们也理所当然成为了加入海军陆战队的志愿者。所有志愿者新兵们首先必须在陆战队的野外训练基地接受“兽营”式训练的考验,完成暴晒训练、抗严寒训练、抗眩晕训练、散打、擒拿、中国式摔跤、剌杀、硬气功等军事科目,是每个陆战队员必须掌握的。经过严格的训练和选拔,合格者才能跨入海军陆战队的行列。

我们的第一项训练便是暴晒训练,这属于最基本的体能和基础科目训练。耐高温训练的标准是在烈日下站立3到4个小时进行暴晒。当时正值8月,而且是海南这种火炉子热带地区,气温高达39--42度,这根本就不属于常人能够忍受的范畴。

大热天的并没有让我们穿短袖短裤,而是要求我们穿着长袖海洋迷彩和作战靴,扎着编织武装带,穿着厚重的铁甲防弹背心,脖子上还要挂着枪在太阳下站军姿,我们一站就是一整天。前三天不停的有人晕倒,有真晕的,有装晕想休息的。当时的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高温“酷刑”,我在头晕目眩的同时咬住嘴唇和舌头,我不想放弃。因为许丹芬在来的路上就告诉我要坚强,我不能给她丢人,更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必须坚持。

在40°左右的高温下,我们的帽子全部湿透,汗水从脸上无情地滑下,浑身上下就连外面的迷彩服也湿透了。脖子被晒的生疼却不能动,穿着坚硬的作战靴脚掌都麻木了也不能挪动毫厘,炙热的大地透过作战靴鞋底的钢板也烧烤着我们的脚心。以前听说过高温天气在舰艇甲板上煎鸡蛋的,但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在这海南三亚的海军陆战队炊事班的班长在水泥地上倒了一点食用油,竟然也真的可以在水泥地上煎鸡蛋。那种炙热,那种无奈,那种因天气炎热导致内心的狂躁不安,毕生难忘!

抗眩晕训练,是登上一个圆形专用抗眩晕铁架,固定好手脚后由别人转动。一开始由于我们不太适应,所以每天只是转50圈便足以让我们头晕目眩呕吐不止。暴晒训练虽然折磨人的意志,但并不是我们最惧怕的;每天一个十公里让我们上气不接下气临近中暑,但也不是我们最惧怕的,惟独让我们感到惧怕和排斥的正是这抗眩晕训练。抗眩晕抗呕吐需要更加强大的思维意志,需要更加强大的自我控制,需要更好的适应能力去抵制呕吐。呕吐需要耗费体力,吃过的东西全都吐出来的话根本无法继续后面的各项训练,所以在初期这才是最让人惧怕最让人反感的项目。

第一天就过的如此充实,但我明白,这根本还不算超强训练。海军陆战队的新兵,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93%以上为高中学历,60%具有一定的专业技能。但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必须经过各种形式严格的合成训练。在有了第一个晚上紧急拉练9次的经历,大家在这第二个晚上都做好了一切准备应对拉练,有偷偷穿着衣服睡觉的,有穿着裤子袜子光着膀子睡觉的,而我们宿舍......

“大家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不用担心紧急拉练。除非大队长不按套路出牌。”在洗漱之后,我平静的宣布了这个消息。

“不拉练?不会吧,昨晚拉了9次,这个节奏不会让我们安安稳稳睡觉的。”意料之中的,大家对我说的并不相信,持怀疑态度。

“紧急拉练不是天天搞的,天天搞就没意思了。他肯定要在我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拉一下,昨晚拉了9次,今晚绝对不可能拉的。除非......”我陷入沉思。

“除非大队长对你这样的人反侦察,打反心理战!”张干事一语中的说中了我的心事,我就怕的是大队长不按套路出牌,反侦察。

“没错,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几率很小,睡吧。”

果然,我们班集体睡了个好觉,在第二天早晨6点整军号吹响时才睁开惺忪睡眼。昨夜,不知道有多少人着凉,不知道有多少人处在神经紧张崩溃的边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天亮时骂娘。

还未等大部分人洗漱完毕,集合哨声已经在楼下想起,我们拿起武装带一边跑一边将腰带扎好。

“我都还没洗漱就集合了,真难受啊!”在跑下楼的过程中耳边不断的传出这样那样的抱怨声。

我们跟随张大队跑步到达了集训场,临近集训场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节目”是什么。不远处放着很多又粗又长的原木,这个项目只有在电视剧中见过,今天我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接触,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特种部队真的会有这种项目。

“全体都有!6人一组迅速散开,站在原木旁边,自行立定!快!都给我快点!想不想吃早饭了!”张大队的手中多了一个喇叭,旁边多了一辆很奇怪的敞篷多功能越野车,就像《我是特种兵》中演的那种。

我们从心底恐惧这位张大队长,在他歇斯底里的吼叫中我们迅速自行组队站在了原木的左边,准备着大队长下达命令命令。

“都有!扛起原木,沿着集训场跑圈,跑步走!”大队长说完便转身登上了多功能越野车。

我用余光瞟见不远处跑来4个陆战队员,每人手里都有一支高压水枪,完了......

话说这原木真的很重,我们6个大老爷们扛着原木跑步,原木上下抖动压的我们肩膀疼,而且这是浸过水的原木!伴随着高压水枪的强力冲击,我们的身躯东倒西歪,很多人摔倒,很多人掉队。跑了一圈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要扛原木,这是为了练就我们的团队意识,让我们学会团结。抗原木的时候必须6个人同时用力控制原木,这样的话原木上下浮动所带来的压力会减小,压在肩膀上的疼痛感也会减轻很多,从而跑得更远,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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