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维拉的人。我不会怪你的。”洁玲说着把脸扭了过去,看着墙壁。她这时正处于阴暗的地牢里,只有一根蜡烛能照亮她那苍白的脸庞。
“嗯。”赫守答应着便继续帮洁玲整理床铺。地牢里本来都是坚硬的小石床。于是,赫守私自带来了一张加宽的木床和软被褥来给洁玲铺上。
“好啦。”赫守说着就把一块发光宝石放在了床头。对于赫守如此精心的布置,洁玲的心里似乎有了一点波动。然而,她却说:“你走吧,我不会感谢你的。”
“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我并没有出卖你。”
“出卖?不,你只是尽忠职守。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
赫守再一次在洁玲面前哑口无言。因为洁玲看上去也是个非常尽责的人,所以即便赫守说他并没有去告密或许也会让洁玲鄙视。结果他左右为难,只能指着床铺说:“这是经过批准的。我晚点再来看你。”
洁玲这时被囚禁在维拉的地牢。可是她的主人尤尼斯却对此毫无知觉。因为她这时正在忙于对瑞纳城周围的盗贼进行扫荡。瑞纳城周围的小城几乎都是从属于瑞纳的。然而,这一带幽灵盗贼常常出现。尤尼斯对此只有恼怒而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症结。
这时,星月在夜空中相互辉映,清冷的光芒洒在了军营的帐篷之上。这时,在桑由的帐中,孜塔点燃了一根蜡烛。她吹灭了火柴,便问桑由道:“怎么样?够亮吗?”
“嗯,我没想到你会跟来。”桑由说道。
“谁让你的性格跟他一个样,叫人不放心。”
“是的。多亏了你。”桑由说着蹲在了孜塔的面前,用他那只毛茸茸的手拉着孜塔的手,还用自己的狼嘴巴轻轻亲了孜塔的手一下。孜塔微笑着说:“你知道这里的幽灵怎么这么爱造反吗?你看,他们这次居然还占了一个小城。”
“你说过,这是因为尤尼斯对他们不好。”
“所以,其实你有更加好的方法来解决眼前这问题。”
“你是说我们不用打仗?”
“嗯。我已经帮你想好了。这个时间,来帮忙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孜塔话音刚落。他们便听到帐外的卫兵说道:“海唐长官,你来了。我马上去通报。”桑由听了看了看孜塔,他看到孜塔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对外面喊道:“不用麻烦了,请海唐先生进来吧!”
“哦哦,长官请进。”卫兵话音刚落,帐篷的帘子便被掀开。海唐微笑着大踏步走进帐篷。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重型装甲的随从。
原来,海唐之前和简登会过面后,便胡乱向长官报告说简登到了维拉。尤尼斯是收到了报告才让洁玲到维拉城里暗杀简登。于是,这才有了洁玲被赞克囚禁的事情。因为海唐信守承诺,所以桑由在得到尤尼斯任命后便保举了海唐当自己的副手。
这时,海唐拍了拍桑由的胸膛,对身边的随从说:“喂,每次看到这家伙都觉得很神奇。有长得那么快的天使吗?”
“这的确特殊。所有关于分身的传说都不像他那样。”
桑由听到这随从的声音就乐了。原来,这重装随从竟然就是简登。桑由忍不住喊道:“简……”孜塔趁他还没喊出声来,便一把捂住了桑由的嘴。
“嘘……”孜塔低声说道:“看,你比他更加孩子气。”
“嘿嘿,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嘛。”海唐笑着说:“只是比较凶猛而已。他没在翼蛇面前露馅,只是对自己人比较真诚。”
“好了,别开玩笑了。我们准备出发吧。”孜塔说道。
然后,孜塔便跟三人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最后,她还让桑由在原地按兵不动。吩咐完后,孜塔才和海唐、简登一起离开了桑由军团的兵营。桑由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地说道:“比他更孩子气……他……吗?”
过了大半夜,三人便来到了被幽灵占领的城下。这城墙虽然比较坚固,但是这些成大多都是用来抵挡天使军队,更重视空防。而对于不会飞的敌人,用高墙来抵挡就足够了。所以,三人只要足够小心,便不会被发现。
这时,海唐走到城门旁边像狼一样嚎叫了几声。过了一会儿,城门便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是海唐?”门里有一个男人说道。
“对。我们来了。”
“进来吧。”对方说着便把门推开,让海唐三人进了城。
三人一进城,便被一群幽灵围住。那些幽灵全都手持小魔法炮,对准了三人。刚才开门的那个男人是个包着头巾的瘦老头。还是在恒由的那个时代,海唐就曾经放了他一命。于是,作为报答,这个老头便答应海唐把他们引见给盗贼老大。
“喂喂,我们是来谈话的。”海唐举起了双手笑着说。
“还是小心一点好。”老头说着便在前面带路。海唐回头向孜塔和简登使了个眼色便跟了上去。一边走,海唐问老头道:“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炮啊?还是有魔法精露的。”
“嘿,只要出得起精露,总有天使愿意出卖魔力。”
“哦呵?能帮我弄两支吗?老兄。”
“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你自己去找吧。”老头说着把声音压得很低,又说:“你可以到维拉碰碰运气。其他的你就别问了。”
海唐知道老头肯定有难处,便也不再追问。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小城中的小高塔下。这小高塔看上去只有几层高,可是总比没有好。
老头让三个天使在门外等着,自己便走进了高塔。过了一会儿,老头便出来把三人请进了高塔。
塔中灯火昏暗,三人经过一段旋转楼梯后便来到了塔顶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的灯光一样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放在一张桌子上。一个黑暗的背影映入了孜塔的眼帘。那个背影正倚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即便是背影的轮廓也不能让孜塔他们看得清楚。他们所看到的是一个圆圆的脑袋,似乎还缠满了破旧的绷带。
只听见那个背影悠悠地对着三人说:“来了几个有趣的白羽。”那是一把男人的声音,虽然不算动听,但也不让人反感。海唐笑着耸了耸肩说:“孜塔和我不说。但我知道我们的简登先生一定不是个有趣的家伙。”海唐说完还回头看了看简登。简登也知道海唐口不择言,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把自己的头盔取了下来,向着黑影稍微俯了俯身,说道:“请问尊名?”
“你们把这当成是一个秘密,不要触碰。”背影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于是,简登说道:“我们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希望你们可以从城里撤走。”
“可以啊,但是我需要一个理由。”背影说道。
三人看背影居然回答得如此爽快,便多少有点惊愕。海唐疑惑地问道:“你只需要一个理由?这还真是便宜了我们。”
“有时候一个正确的理由便能让一大群天使互相厮杀起来。反过来也一样。”
海唐回头看了看简登和孜塔,意思是如此沉重的话题还是交给他们两位来应对。只见孜塔踏前一步说道:“我们知道你们造反的原因。那完全是因为翼蛇无道。”
“这的确是。”背影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但是这种无道并不只是在此处才有。所以七十年前那场变故要是再重演也不足为奇。况且,现在这大陆上纷争不断。即便幽灵们占领了几个像样一点的根据地,翼蛇能奈何吗?她要是有空,还不如考虑一下如何对付自己的同胞吧。”
“我们这不就来了吗?瑞纳城的实力还是非常雄厚的。”孜塔说。
“雄厚?现在实力最雄厚的应当是峿泉和南兰吧。瑞纳稍有不慎就会被吞掉。到时候,幽灵们想在这里做什么,翼蛇都管不着了。”
这个背影显然对大陆上的形势非常熟悉。但是他口口声声说着“幽灵们”就好像他自己不是幽灵一样。于是,孜塔偷偷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魂镜”来。简登看到孜塔在搞小动作,便连忙接上话。他说:“或许我们可以创造出一套与众不同的体制,让天使和幽灵平等存在。”
“哦?这就是你们的理由?”背影说道。
“是的。”简登说着看了看孜塔。这个想法诚然是有孜塔想出来的。可她这时正把“魂镜”放在了眼前看背影。只见她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便恢复了平静。简登继续说道:“要做出这种事情,我们必须先控制整个瑞纳。但是这不需要你们在这边捣乱。”
“所以你们要用一下歪门邪道来对付瑞纳城主了。”
“请别这么说。”孜塔说着收起了“魂镜”。她又说道:“重要的是要有正当的理由。”
“你们的理由是否正当我无法知道。但是这么做至少能让你们万劫不复。有一件事实是清楚的。那就是长着羽翼的贵族们并不会放任你们提升幽灵的地位。”
“我们也不会放任时间流走。可是我们却无能为力。”
“哈哈哈。”背影突然爆笑了出来,他笑得使劲颤抖,停不下来。孜塔这时鼓起勇气,偷偷地向前走了两步,想一睹背影的“芳容”。她看清楚了那背影的手臂,发现那手臂也是缠着绷带的,绷带上居然还好像写了字。就在孜塔想更加看清楚一点时,背影的笑声突然就停止了。他说:“志气不小啊,有点意思。怎么了?还想看看我的脸?”
“啊……”孜塔定了定神,连忙说道:“不,我只是对绑着绷带的幽灵比较感兴趣。”
“是的,他们从来不流血。”背影说着站了起来。他问道:“告诉我,你们要怎么做?”
“如你所说,我们会控制瑞纳城。可是,我们具体要怎么做。你就把它当成是不可触及的秘密吧。”孜塔这是以牙还牙,说得背影无话可说。然而,这也是清理之内,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随便就说出口呢?于是,背影笑着说道:“你们不相信我?”
“当然了。”孜塔的直言不讳,让在一旁的海唐和简登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须知他们仨这时正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对方要是心情不好,可是要毁掉他们的。只见背影用手指敲打着面前一张书桌的桌面。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们可以退走。但是,那位简登先生必须和我们在一起。”
“人质吗?”简登说。
“你可以这么想。不过,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让这群幽灵隐匿起来。”
“那可是你的任务。”简登说道。
“你不是和翼蛇有仇怨吗?这任务很适合你。它现在是你的了。”背影说着突然一步踩在桌子上,居然纵身跳出了高塔。孜塔、简登和海唐都看得傻了眼。因为即便是幽灵,即便这塔也不高,但是这么摔下去可是会疼得死去活来。三人连忙跑到窗户往下望去。只见黑暗的城市街道中,仅有几点火把的光亮。而那个背影,已然不知所踪了。
三人不敢飞,只是步行下了高塔。谁料一到塔外,刚才把三人领进来的那群幽灵便向他们鞠了一躬。那个把三人领进来的老头问道:“请问简登先生,我们该怎么撤退呢?”面对这种情况,海唐拍了拍简登的肩膀,笑着说道:“哈哈哈,这礼可大了。简登先生。”
简登看了看孜塔,只见她正在用魂镜来看那群幽灵。她喃喃地说:“没有坏呀……”
“怎么了?”简登问道。孜塔向简登和海唐招了招手,让他们凑到她的身旁。她低声说:“刚才那个家伙没有魂。”
“啊?那他是天使?”海唐问道。
“不,如果是折了羽翼的天使。不会选择从那种高度往下跳的。”
“那是……”简登说不下去了,不敢做出过多的猜测。
结果,三人便拟定了计划,便直接让简登留在城里。而孜塔和海唐也会到了桑由的大营之中了。
次日,简登果然带着幽灵兵团撤走了,留下了一座只有天使俘虏的空城。桑由领兵进驻,便理所当然地在尤尼斯那里被记上了一功。然而,他们还不知道他们那夜在塔中见到的那个“背影”其实就是和赫守有着不少恩怨的那个乱神。
而那个赫守在大陆的尽头也被大胡子哈努门修斯他们用魂镜看过。他们显然也没能在赫守的身上找到魂。只是赫守自己对此事毫无知觉而已。
这天,维拉城上阳光普照。赫守正和泰佳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洁玲所说的那个隧道的外面。这条隧道隐匿在一条幽灵密集的地摊街道的后面。
赫守发现自己变成了松鼠后再隐身便无需舍弃自己衣服。所以,他这才很乐意使用泰佳赋予他的能力。他们找到了洁玲所说的一间山坡上的院子。那院子有一堵围墙,而围墙的周围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看守。
“有点古怪耶。”泰佳低声对肩膀上的隐形松鼠赫守说。
“的确是这样,我们进去看看再说吧。”赫守说。
“好呀。”泰佳说着把赫守抓在手上,随手一甩就把赫守抛过了围墙。
那围墙显然不可能阻挡任何一个长了翅膀的天使,就连阻挡一只透明松鼠都做不到。赫守在空中打了个滚,张开飞膜滑翔了起来。围墙之内的景象完全收进了赫守的眼底。只见围墙的里头一片狼藉,一些农具零散地丢弃在地上。而院子中间一座背靠山壁的房子也中门大开,里面显然没有人。
赫守盘旋了一周,便下了地。他趁着没人,便回人形,大开了院子的大门。大门一开,那个无法飞翔的天使泰佳便悄然进入了院子。
“你还是隐身比较好呐。”泰佳说。
“好吧,我也是个谨慎的幽灵。”赫守说着又变回一只透明松鼠,回到了泰佳的肩膀。
他们环顾院子,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于是,他们便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房子。那房子就如其他幽灵所住的那样简陋。而这家徒四壁的房子中靠墙竖立的一座衣柜成了房子的唯一家具。赫守问泰佳道:“那衣柜后面的那堵墙是?”
“靠山的呀。”
这就对了,根据洁玲的叙述,那隧道就在这柜子的背后。只听见泰佳说:“绘,你赶快去把衣柜推开吧。”
“你确定要一只松鼠来做这种事情吗?”
“变回来嘛。不然我过会儿要咬你的耳朵呐。”
“呵……”
如果赫守心里不是想着佐伊,这点屈辱还是能忍受的。或者说,他能欣然接受。赫守无可奈何地按照泰佳的指示变回人形,推开了衣柜。谁料那衣柜后面就是一堵墙,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