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和和刚才一样的深情款款,各种委婉曲折和盘旋动人。但是,进入副歌的时候,演奏风格好象有了一丝不同。
在无穷无尽的忧伤感中,笛音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硬朗。套用同样的烛光比喻,这一次,烛光似乎不再畏惧冷风的吹拂。烛光在黑暗中很是坚挺,无论来袭的寒风怎么吹拂,它都巍然不动如山。感觉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那种气势。尽管,气势并不很强大。但是,烛光面对来自黑夜的强横大敌,就是丝毫不让步。它强任它强,我孤芳自赏。烛光从来都在,从来都不会熄灭。
整体表现出来的音乐意境,似乎得到了更高层次的升华了!
这一次,观众们不需要去拭去泪水,而是有一种轻微的热血之感,从自己的脚底之上,慢慢地从下往上,慢慢升腾了起来。
忽然之间,每个在专注倾听的观众,腰杆子都不自觉地挺直了。
没错,整体音乐意境的体现,就是“勇气”这两个字。好象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要面对困境而绝不后退。
乐器店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不自觉地抬头仰望上方。似乎,在看不到的上面云霄绝顶方向,确实有一座很大的天空之城。这座城在慢慢下降,如同泰山压顶之势,好象要压到每一个人的身上。但是,这就是每一个人命运的最终归宿。所以,没有必要去害怕,更不需要去闪避和逃离。
笛音再次嘎然而止。不过,这不是终点,片刻之后,悠扬的小提琴之声,再次缓慢地响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纯乐器演绎,而是,带着个人的吟唱之音。这个吟唱之音,自然是来自吴能了。
吴能用小提琴作为伴奏,然后主旋律部分,用上了自己的男高音吟唱。没有任何的歌词,通篇都是一个“啊”的声音。这个“啊”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起忽落,忽上忽下,或激昂或轻柔,或长音或短音。
这一次的吟唱之曲,整体表现出来的意境,和刚才比较,显然又更为刚强了一些,升华了一些。
吟唱之声是很苍茫的,如同在广阔的大草原之中,一个人影孤独地伫立在微风中,正在向苍天倾诉着什么。
当柔情的时候,吟唱中体现出来的场景,似乎是一个深情的妻子,正在送别自己心爱的丈夫上战场,那种摧心断肠的万般叮嘱。
当激昂的时候,吟唱中体现出来的场景,是荆轲刺秦王的那种,一往亦无所归的毅然生离死别;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士敢死气概,是战场上战士们为队友挡住子弹的果断决绝;是“牺牲我一个,幸福一家人”的那种遮风挡雨情绪,是“我来断后,你们赶紧逃”的那种自我牺牲精神。
当接近片尾曲的时候,吴能的铿锵吟唱之音,如同地面上朝天空射出了无数支密密麻麻的穿云箭,直欲把遍布天空的所有乌云黑幕射穿了开去。而耀眼的阳光,终于露了出来,向下方散发出了无数的圣洁神光。
忽然之间,乐器店里的很多男人,都以一种单腿跪姿,默默地朝吴能跪下了。他们的脸部,都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因为,没错,吴能居然隐隐然在乐曲里头体现了一种舍生取义的武士道精神。而这个,从来都是他们的至高精神向往。他们的灵魂似乎被乐曲召唤到了!此刻的吴能,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来自远古的重生战神!
另外有一些女人,则是双膝盘腿,像是在膜拜神灵似的,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除了庄依依三人和几个店员,乐器店里基本就没有站着的人。
吟唱之曲,终于还是缓慢地接近了尾音。外面的大马路上,并没有起风的吹拂,但是很多的樱花树,却忽然有很多七彩的花瓣漫天掉落。
事情还没有完。因为,吴能忽然想了起来,店员说需要演奏两首曲子。而自己虽然一首《天空之城》演奏了三遍,但是依然只是一首曲子。
于是,吴能用九石让大师用过的这把小提琴,继续演奏了一首来自天夏国的《青藏高原》。
这同样是吴能个人很喜欢的一首曲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刚才吴能倏忽之间想到的,居然是这首曲子。所以,他用心地把这首曲子,深情而且激越地演奏了出来。
这一次的演奏,同样是神来之笔。演奏的过程中,似乎天空中,琴音召唤来了很多的天使精灵在翩翩起舞。最终,它们集体飞向了高高的云霄绝顶之上,绝尘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是仓促之间选的曲子,但是连吴能自己也不知道,这两首曲子,其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青藏高原》同样展示了一座天空之城的绝高境界。而且,这座城更为气势雄伟,体积大得好象根本就没有天际。当一个人站在这座城下的时候,完全只是一只小蚂蚁而已。
而吴能,就采用了一只小蚂蚁站在山脚下的视觉,用美妙的音乐作为沟通媒介,把自己心中对这座虚幻城市的个人敬仰,都极富深情地渲染了一遍。
有人说,只有太阳,才是唯一有资格担当地球上万物生灵的强大终极信仰。因为,如果太阳不存在的话,那么万物生灵将成为死境,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梦境而已。
不知道为了什么,吴能在演奏乐曲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所以,他在这首乐曲里体现出来的整体意境,简单地说,就是“信仰”这两个字。
一曲既终,最后一个音符终于袅袅而消散。当所有个人演奏终于全部完结的时候,吴能缓慢地张开了自己的眼睛。自始而终,吴能都是闭着眼睛的,从没有睁开过。
忽然,吴能被自己睁眼看到的场景,有点吓呆了。
因为,乐器店里密密麻麻的,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而透过透明的店面橱窗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大马路上,同样挤满了很多的人。只是,这些人全是很安静,并没有任何人弄出一丝响动。
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凝视着吴能,眼神里有感动,钦佩,惊讶等等不同的复杂情绪。忽然,有一个白头苍苍的老者,领头举起了自己的大拇指,高高朝上举起。于是,更多的人,也都这样做了。
吴能被观众们的热情拥戴举止所感动。于是,吴能双手张开,慢慢地朝自己面前的所有观众们,低头行了一个接近90度的鞠躬大礼,而且连续做了三次谢幕。
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极为热烈的掌声。掌声如同天雷滚滚,延绵而不绝于耳。
聚光灯下,一身白衣飘飘的吴能,当他抬起了头的时候,似乎全身都在散发出了一种圣洁的光芒。
吴能走下了那个圆形脚踏板,一脸虔诚地把自己手中的小提琴放在桌面上,并且放回到了水晶盒里面,原封不动地合上了盒子。桌面上的那个小香炉里面,一支焚香依然在孤独地燃烧,散发出了一种令人迷醉的清香。
吴能脱掉了那双华贵木屐,换回了自己的鞋子,然后,缓步走出了那个精致的小录音室。
庄依依她们三个人,一脸惊喜地扑到了他的怀里。似乎,她们三个人也被刚才的演出震撼到了。她们脸上的神情,除了很多的激动之外,还是很多的激动。
吴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外面的马路上的人群,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人群很有秩序地左右分开,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通道。
有十几个身穿同样和服服装的本地人,排列成了两个整齐的队列,从通道里迎面朝吴能的方向,慢慢地走了过来。单独走在队列最前面的,是一个老者。他正是吴能早先看到的九石让大师豪宅里的那个门房看门人。
看门老者的手里,举着一个木质的托盘。托盘里,有一张古色古香的大红色请帖。
看门老者走到了吴能身前约两米的位置,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齐胸把木托盘平伸举向了吴能的方向,然后鞠躬60度垂下了脑袋。跟在他后面的两列整齐年青男女,也都同时鞠躬60度。
“尊贵的音乐大师,我们的主人,九石让先生,邀请您过来宅子里一叙。请您和您的伙伴们务必赏脸光临。”抬起了头之后,那位看门老者毕恭毕敬地说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