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寒气逼人,几人走在寂静的路上,只觉得非常冷。徐碧春费力地拉着板车,徐瑾为太矮,够不到板车的扶手,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在车尾帮着推。
她费力地扳着车轮,突然敏锐地捕捉到板车上老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沉重而萧索。
“爷爷,你冷不冷?”梁承睿小朋友抬起下巴问板车上的老爷子。
梁启然闷哼两声,微微摇摇头,看着这个小孙子感到有些欣慰。
徐瑾一路很乖巧地推着车,小鬼有样学样,也在车尾的另一边跟着她一起推,不过他闹腾的很,没有片刻是安静,嘴里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给老人解闷。
徐瑾埋头推车,心里却开始沉思起来,从她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她这个身子的原主年幼就被人抛弃了,被奶奶抱了回来,性格沉默害羞,不爱跟人亲近,姑且不管为什么原主小小年纪养成沉默寡言,怕见人的胆小性子,于她来说是好事,至少她是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她现在这个年纪是最容易改变最容易塑造的,小孩子都是善变的嘛,慢慢调改成过来应该不会让人怀疑,想到这里徐瑾对以后的生活多了几分自信!
梁承睿显然对路况很熟,手酸了就蹦蹦跳跳在前面引路,农村的道路四通八达,去个地方有好几种选择,要是没路了直接踩着地垄走也没事,不过因为推着板车,他们只能走大路。
途径路边的一个土黄屋子时,梁承睿突然弯身从地上捡了几个石子刷刷就往那土屋砸过去,咚咚几声,黄色泥尘扑扑往下落。
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被后面转了弯徐碧春刚好看在眼里。
徐碧春落后一小段距离来不及阻止只能沉声呵斥一声,小鬼头见行迹败露赶忙住手,吐了吐舌头朝她们做了个鬼脸撒腿跑前面去了。
“这个淘气的孩子!”徐碧春很头疼。
那屋主刚好在家,听到声响出来查看,正是徐瑾见过几次的那个中年大汉。
徐碧春顾不得追赶自己家闯祸了的孙子,拉着板车来到土屋前,指了指跑远的孙子冲那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连声说“孩子淘,对不住!”
老人并没有过多为难,扯出三个略微生硬的三个字,“没关系。”,对着老爷子的板车微微点头,顿了一下转身回屋去了。
徐碧春没有片刻停留,拉着板车蹒跚往前走,脚步比之前快了一些,好像后面有人追着似的,直到绕过了弯看不到土屋才缓下来。
这不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吧!徐瑾心中大惑不解。
爷爷说不出话她只能问奶奶。
“奶奶,为什么哥哥要拿石头砸那个屋子,那个大叔我认得,就是他救了我,我饿肚子的时候他还给我东西吃!”这个时候她万分感谢她小孩子的身份,可以问幼稚的问题都没关系,也不过容易引起怀疑。。
老人似乎被徐瑾这一下问住了,半响,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妮子,那人是个越鞑子,虽然他在这驻扎了几十年,没做过什么恶事。当然奶奶也不是说越鞑子本性就是坏的,可是还是要离这人远些就对了,离这屋子远些,知不知道?”
徐瑾心里有几种猜测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她到底穿到了什么时代啊!
“哦。”让老人安心,徐瑾乖巧地点头,表示听到了。
老人见她点头又叮嘱她,“那人曾经给你东西吃的事情也别到处乱说,知道吗?”
徐瑾又乖巧回到,“知道了,奶奶。”对于装起孩子来她已经有些驾轻就熟了。
老人这回才真正放心了,费劲地继续往家里走去。
两人回到家,安顿好了老爷子,出来找梁承睿,之前他一溜烟跑得没影了,老人不放心,怕他钻到山里去了,嚎了几嗓子,见他从一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头上还沾着一根枯草,见了老人也不安分,跟个猴子似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承睿,你刚才拿石头砸别人的家是不对的,以后不要这样子了,知道吗?”徐碧春拉住小人儿,苦口婆心地训诫起来。
小屁孩似懂非懂还有些不服气,“奶奶,哥哥说过,那是坏人的家,为什么不能砸?我打坏人,是英雄。”
徐碧春瞪眼,“那样是不礼貌的!”说完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不是别人口中说的坏人就是坏人,有些事不能道听途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坏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是坏人,不是有句话说‘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承睿被老人说得有些晕,“奶奶,你的意思是说那人不是坏人吗?可是明明村里人也是这么说的!”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知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只能叮嘱一句,“你只要记住,以后别拿石头砸别人的房子了,砸别人的房子是不对的,知道吗?”
梁承睿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不过还是听奶奶的话乖乖点头。
徐瑾仔细打量老人的神色,将老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老人路上紧张地行为,看着好像对那人避之不及就怕一不小心给沾染上什么的模样,现在再看又不像那么回事。徐瑾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拨开一层雾纱眼前还是一层雾纱,很难看得清前面的面目。梁承睿吐了吐舌头,可是看着老人有些严肃的脸只能乖乖‘哦’了一声,然后就想挣开老人的手。
“奶奶,您给我们讲讲越鞑子的故事吧!”徐瑾不敢表现得太成熟,以小孩子的口吻问道。
小孩子都喜欢听故事,一听说要讲故事,原本要跑开的小屁孩也立马停了下来,“奶奶,我也想听!”
徐碧春见四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心中一软口气,答应下来。
徐瑾笑嘻嘻跑开,从屋里搬来一张竹椅,差不多到她脖子了,她费力地抬着,狗腿地将凳子放到老人身后,笑眯眯地道,“奶奶,您坐!”
老人摸摸徐瑾的头,这才坐下,目光幽深恍惚起来,好像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