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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阳平关

“你准备好再次坠入无边的黑暗了吗?……”

一个浑厚深沉的声音从深渊里传来,可是,却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恐惧与绝望将我包围,感觉天空就像塌下来了一般,找不到一丝丝的光亮。这个声音已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阴暗的江陵郊外,月光铺满大地,只剩得我与那二人。

“谁?是谁?!”我抱着古萧,惊恐地望着周围,叫喊着,哭泣着。轩辕颜风只是皱着眉头,握紧着拳,一语不发。江银月平静地走了过来,用着一种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企图让我冷静下来。

“这周围没有人,一定是你听错了姑娘。”

“不……他一定就在附近!”我十分坚定地回答他,使劲地摇了摇头。江银月不知所错,也跟着沉默了,周围静悄悄的,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影,他叹了口气。

“你相信我吗?”轩辕颜风突然说话了,却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我很疑惑,他变得好奇怪。

“是你救了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我看着他的眼睛,对着他说,“我现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早已无处可去了。师傅死了,我怎么还敢回医馆见琉璃啊……”

“若你相信我,那么,我们就是朋友,”轩辕颜风那奇怪的表情霎那间就淡去了,语言中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平静得有些可怕了,“姑娘暂可跟着我们,我们护你周全。”

“都别叫我姑娘,我有名字,直接叫我仙儿吧,无需讲究那么多的规矩。”

“好……你也可以叫我颜风。四个字太难念了是不是,月。”

江银月微微一笑,气氛渐渐缓和了起来,这一刻,我失去了至亲的师傅,却多了两个朋友。颜风虽然是个奇奇怪怪的人物,但是他的心性就如同一团火焰一般炙热,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一股阳光的温暖气息,总能让人觉得充满希望,充满光明。他很坦率,却又十分的冲动,从一开始的相遇,就已经了解了他的一些性格,侠义或许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了,至少他在危险之际肯舍命相救,这是令我十分难忘感动的。而江银月,他与颜风不同,他们仿佛不是从一个世界里出来的人物,却能互相磨合扶持,相伴彼此。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月——如月光一般皎洁柔和,温暖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有些勉强,但他善解人意,体贴是他的特点,一开始到觉得他有些冷酷,熟悉了后,发现他是一个爱笑的少年。他冲着我笑,整个世界如同暖春般的温和,而颜风带给我的,却像是盛夏骄阳般炙热的感觉。

尽管如此,我还是会觉得他们都有所掩藏。表面上的坦诚相待,总是莫名会透出一种掩饰感,也许是他们的过往过于难堪,也许是他们彼此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是我想太多,但这种微妙的感觉始终消散不去。

“你说你偶尔会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颜风问我,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想窥破我的内心一般抓着不放。他的眸子到十分的好看,透亮透亮的,在微光下闪着黄绿的光辉。

“很熟悉,但想不起来。”我躲开他的目光回答他,不肯定地。

“去阳平关,或许会有些答案。”

“你怎么知道?”

他突然间沉默不说了,犹豫片刻后才吐出来,“没,没什么……你相信我吗?”

“当然。”我带着疑惑看着他,他竟开始躲闪我的视线了,像在刻意掩藏着什么似的。

“那,月,我们带她去阳平关看看吧。”

“阳平关?那个鬼地方已经很久没人去过了,去那做什么。”江银月有些不解,开始问他。

“去就是了。”

江银月赶紧凑到颜风跟前,把他拉走悄声说着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古往今来只要是去阳平关的人,几乎都有去无回,就算是回来的,多半都是成了残废疯子……”

“放心,这次不会的,相信我。”

每次都只是这一句相信我,看起来苍白无力,但他的眼神却令人无法拒绝。阳平关,这个被人谣传闹鬼的荒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接近了。从荆山南的岔口进去,过了华容道,就是阳平关了,那里面有什么,无人知晓……我从不害怕这些虚幻东西,只是很奇怪,每当经过岔口,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逐渐从深处蔓延出来,搞不懂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看似正常的岔口,却因此变得恐怖起来了。

“别去那,你会后悔的……”

突然间,脑海里的声音又泛了出来,刹那间又消失了。我一惊,晃了晃头,更想知道这声音到底是怎么来的了。经过一番心里挣扎,我还是决定去闯一闯那众所谣传的闹鬼地了。

“好,我跟你去。”

颜风微微笑了笑,带着些狡黠。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意图,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容易上当,但到底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大不了一死,也好过被这古怪的声音纠缠着。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个人躲在大树上,用夜色掩盖了自己的身影行踪,那个人默默的在树上躲藏观望着我们,从开始直到我们离去都没有被察觉。当那个人听见这句话时,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悄然离去了。没有人发现这个人的身影,没有人察觉这微弱的动静,呼呼风声,人们都沉浸在这无边的悲痛之中,还有谁会去在意这周围呢。

那个人就像是那黑夜中疾驰的猎豹,在黑暗中穿梭。无边的黑夜里,他是站在绝望边缘的王者,高傲的他从未知道什么是失败、什么叫屈辱,只知道战,是他唯一的出路。脸上一道深长的刀疤,从眼角处一直蔓延到脸颊,深邃黝黑的眸子,中长的卷发,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他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显得他十分的冷淡。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杀人于片刻之间,主宰着黑夜。无尽的黑暗中,他有一个骇人听闻的名字,他就是傲聂烁。对于这个名字,早已深深的埋葬在那段不堪的遥远岁月里了,六道轮回将一切抹去,只剩下传言,只剩下年月的印记。他仍然独霸一方,作风不改,来去如风,三国各霸主都要礼让他三分。

无处可归走投无路的他,最终选择了阳平关。阳平关如今这荒芜闹鬼的模样,也是因为他的缘故。他赶在我们的前面,回到了那儿。

“我们要招待客人了。”他幽幽地朝着空旷的四周自言自语,谁知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微笑着朝他走去。

“这不正和你意?大将军?”

“少挖苦我了,弟。”傲聂烁板着脸望着那个人。那个人就是他的唯一的亲弟弟——邪帝,傲聂铭。

“呵,别叫我弟,我没你这哥哥。总之我是不会帮你这忙的,真是造孽。”他在黑暗中冷笑几声,转身离去,只留给傲聂烁一个冷漠的背影。

“好的,邪帝……”傲聂烁叹口气,低下头,用手轻抚脸颊,沿着那道长疤,望着傲聂铭离去的背影。

“我去对付他们吧,将军。”

打破这沉静的人,是一个直黑长发的女孩,清秀可爱,但她的性子却是十分的倔强好强,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让人觉着可怕。她是傲聂烁的得力助手,名字叫冯雅仪。因为是傲聂烁的杀手,她还有个别称,叫做残阳。他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只是点点头,随她去了。

“别伤害她,残阳。只是麻烦你了,请你好好保护她。”

“是,将军。没关系,只要能报将军大恩,残阳在所不惜。”

傲聂烁没有说话,没有直视她,沉默着离开了。他看似心情并不好,带着些愤怒和憎恨,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杀意。至于他这个人啊,是太倔强了些,总是无法释怀过往,对有些事情耿耿于怀,自以为放下了,却还是总是会想起。他也许久没有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了,都是他那些手下的事。他的那个无头组织,在盛世里就像是一个强大的王朝,徒众遍野,几乎主宰着整个世界,掌握着世界的行进轨迹和规则,却始终都没有僭越过霸主之位,世人将他们称为“盛世王朝”。

可后来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场极大的争端,与之对立的,也是当时显赫的轩辕氏族。一场大战一触即发,随后的结局便是盛世王朝的覆没与轩辕氏族的销声匿迹,这个战争,就发生在阳平关,三国的各个老人都还记得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只是年月久远,慢慢地被时间淡化了。可这成了傲聂烁心上的一个疤,给他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谁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开始的原因,唯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其中的苦怨玄机。

韩梦呓,这是个噩梦传说里的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对于傲聂烁来说,是他这辈子最心爱又最对不起的一个女人。而她,在传说中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莫不令人胆寒。这个魔鬼的名字,我却不知与它有什么奇幻的关联。在梦魇中坠入黑暗,一丝丝的光亮中,传出一个熟悉的,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声音,呼喊、奔跑,韩梦呓,这个女人现在成了我最大的迷。每当想起她的故事,再想起这迷梦中的声音,心头一阵凉意,从挣扎中惊醒。

我想啊想啊,在回忆的漩涡里迷失。轩辕颜风的一句话,去阳平关,倒是给了我一些解开谜团的希望。尽管那里危险可怕,心里带着恐慌,但面对着这个名字,我选择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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